小倌坊里,我醉得一塌糊涂。
伺候我的小公子与我刚死的未婚夫有八分相似。
腰间衣带渐宽,我的手勾住小倌的脖子,窗户被狠狠踹开。
窗扇刀似的砸晕双眼迷离的小倌儿,还不等我将他揽进怀里好好安抚一番,脖上就被架了一把剑。
「这就是你葬礼上说的正事?大半夜来浪?」
裴觐盯着小倌的脸,眼神骤然幽沉,显然有些动怒。
我盯着亮闪闪的剑,难得借着酒劲壮了怂人胆。
「你哥都死了,难不成你要我守一辈子寡?」
1
我是绥州首富的庶女苏在在。
虽不得宠,却也过得吃喝不愁。
可好景不长,这好日子,只维持到我十四岁。
甚至都等不到我及笄,我那贪心的爹便因为捞钱太多惹怒了京中的贵人。
苏家一夜之间就倒了。
出事后,他求爷爷告奶奶,从前的狐朋狗友求了一遍,可因他得罪的人太过显贵,旁人怕受牵连,所以个个避之不及。
我那嫡母便整日坐在府门外骂那些人过河拆桥,无奸不商,将来必定不得好死。
可她似乎忘了,我爹也是商人,还是皇商,有钱的时候更是个势利眼。他得志的时候,嘴脸可比这些人险恶。
能求的人求了一圈,皆是无果,最后我爹想到了裴家。
他在府里只犹豫了一个晚上,便厚着脸皮觍着脸求上了门。
2
其实,早些年苏裴两家是有婚约的。
裴家家主活着时,是位大将军。
莫说绥州,便是整个西陵国,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大英雄。
当年能攀上这门亲事,那可真是苏家烧了高香,为此我爹兴奋得几个晚上睡不着。
可战场无眼,在一场围剿中,裴将军腹背受敌,战死沙场,自那以后,裴家便只余下两个稚子十二岁的嫡公子裴远和四岁的庶出二公子裴觐。
稚子年幼,将军死后,两位公子被府中亲近之人算计,家产骗尽,走投无路之际,两兄弟求到了苏府。
那时我爹怎么说的来着。
他跷着二郎腿高坐主位,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按理说,咱们两家也算是世交,如今裴将军去了,我该替他照顾你们一二。
「只是你们也瞧见了,我们苏家家大业大,养的人,少说也有三四百口,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实在是爱莫能助。」
此话一出,裴远温润的脸就白了。
毕竟是身份尊贵的将军之子,自幼被捧惯了,哪里听过这样的话。我以为他会摔门而去,可他只歪头看了看身旁年幼的裴觐,便又挂上笑脸。
「苏伯伯说得是,您的苦衷我能理解,只是眼下实在是生活难以为继,否则,我绝不敢前来叨扰苏伯伯。
「如今正值乱世,朝廷在招兵,实不相瞒,我打算跟着去历练一番。只是可怜家中幼弟还小,还请苏伯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照拂一下幼弟,待将来我赚得军功,定不忘苏伯伯大恩。」
六岁的我在柱子后听得难过,手攥着帕子紧紧的,盼着我爹能发发善心,多给他们些银子。
可我低估了商人逐利的心,我爹冷笑一声,随手掏出几两碎银子扔在地上,便不再说话。
那一刻,我的心都颤了。
我看到裴远盯着地上的银子攥紧了拳头,手上青筋鼓起,整个身子都在抖。
裴觐当即就朝我爹竖起拳头,被裴远拉住,他又狠狠瞪着我爹,用力拽着裴远要走。
我在裴远的眼底看到了挣扎,身姿笔直的少年身上的锋芒渐退。他认命般摸了摸裴觐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