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多了,她?拼命工作,偿还了家里欠下的债,用?体面的收入和学?历堵住了悠悠众口。她?以为,当经济的天平不再倾斜,当“克母”的诅咒被踩在脚下?,她?便有资格重新站到他面前,索回?那份被她亲手斩断的爱意。
可此刻,她忽然觉得她错了。
错得离谱。
岳颂今的成长,早已不是她?手中那本?可以计算得失的账册。那个曾经为家庭冷落而愤怒、为爱情得失而痛苦的青涩少年?,已将自己淬炼成鹰喙哨所一块沉默的界碑。
他的肩膀扛起?的,是边关的安宁,是牧民帐篷里的灯火,是脚下?这片国土不容侵犯的尊严。他的成长,是将“小我”彻底熔铸于“大义”的蜕变。那份厚重与坚实,是她?那点所谓的经济独立和职场成就,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一股混合着自惭形秽和巨大震撼的情绪,让她?喉头发紧。她?以为的“比肩”,不过是自己画地?为牢的傲慢幻想。他们之间?,横亘着的早已不是金钱的沟壑,而是境界的云泥。
然而,就在这样的认知席卷而来的瞬间?,一个更清晰、更强烈的念头,照亮了她?,她?无法成为他那样的界碑,但她?可以成为播种的人!
文字,是她?的武器,是她?可以播撒的种子。
她?无法用?身?躯抵挡风雪,但她?可以用?故事?为孩子们打开一扇看世界的窗,可以用?书籍在荒凉的高原播下?希望的种子。
他们的方向不同,却最终指向同一片星空下?的热土。
岳颂今完成了检修,直起?身?,目光不经意?地?扫过。 他看到许清颜蹲在雪地?里被孩子们围着。她?的侧脸柔和,神情专注笔尖在纸上飞快移动,随着她?的一声“好了!”孩子们欢呼起?来。那个扎小辫的女孩惊喜地?接过,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小女孩却像对待一个珍宝似的,四处炫耀,甚至到了岳颂今的眼前,他低头看了一下?,他忍不住笑了,他很?想告诉这个兴奋的小姑娘,这画的不是你,而是经典卡通形象,小破孩。
许清颜显然看出了他的居心,用?眼神制止了他,到底不忍破坏孩子美好的心情,他将话咽了下?去。
女孩突然跑开了,不一会儿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紧紧攥着一样东西。
她?红着脸,有些害羞地?把东西塞到许清颜手里。
许清颜低头看,那是一块用?彩色羊毛线编织的铜铃铛。
“阿妈说…这个…保平安…给姐姐。”女孩用?不熟练的汉语说道。
许清颜的心瞬间?被这纯朴的礼物融化了。
她?郑重地?接过,“谢谢!真好看!姐姐一定会好好保管!”她?将护身?符小心地?收进衣兜里,对着女孩和阿妈露出灿烂的笑容。
岳颂今站在几步之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紧抿的唇线似乎又柔和了一分。
傍晚时?分,营长和战士们要下?车了。而岳颂今则需要开着休假战士放在定居点吉普车重新上车。
许清颜站在营长的吉普车前,带着恰到好处的懊恼和歉意?:“对不起?,营长,我的包忘在家属房里了。我得回?去拿。” 她?低着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心虚,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坚决。
营长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我懂”的爽朗笑容,也没拆穿:“行!那颂今,许姑娘就交给你了!” 说完,挥挥手,越野车卷起?一片雪沫,开走了。
许清颜头也不抬,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岳颂今的车子,生怕动作慢了,这辆车也会飞驰而去。
岳颂今一言不发,目光沉沉的望向她?,过了一会,他似是叹了口气。
“车门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