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后,她走向涂伟杰,“涂爷爷仙逝,请您和家里人务必保重身体。” 她直起身,目光坦然迎向涂伟杰,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怯懦或攀附, “这些年,承蒙涂伯伯您的资助,我才能顺利完成学业,改变命运。这份恩情,清颜一直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涂伟杰摆了摆手,语气温和:“清颜,不必如此见外。我和你母亲是?旧识。她走得早,我照拂你一二,是?分内之事。” 他顿了顿,“过去的事不必再提,好好读书,将来前程似锦,便是?对你母亲最好的告慰。”
许清颜听着他温和的话语,心?中滋味复杂难言。那深植骨髓的自尊心?在?胸腔里无声地鼓噪。她抿了抿略显苍白的唇,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涂伯伯,您的心?意,清颜感念。但资助的钱,是?我欠下的。等我毕业后工作,一定会连本带利,如数奉还。”
涂伟杰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在?这个?场合、如此郑重地提出“还钱”。他眼中掠过一丝更深的惊讶与激赏,这女?孩的骨气,倒真是?随了她母亲。随即,那惊讶化为?长辈宽容的笑意,他刚想开?口安抚“不必如此较真”
“爸。”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自身后突兀地响起。
涂伟杰和许清颜几乎是?同时循声转头。
岳颂今一身黑衣,他的视线先是?扫过父亲涂伟杰,落在?了许清颜的身上。
涂伟杰尚未察觉儿子眼神中的惊涛骇浪,也忽略了许清颜眼中一闪而过的释然与无奈。
他见岳颂今走近,只当是?儿子来与吊唁的长辈打招呼,便很自然地抬手,对着岳颂今介绍道: “颂今,来得正好。这是?你许叔叔,这是?许叔叔的女?儿清颜。清颜母亲是?我一位故交。”他想起了什么,“哎?清颜也在?你们大学读书,中文?系的高材生,非常优秀。说?起来,你们还是?校友呢。”
岳颂今听着父亲的介绍,没?有开?口。今天是?爷爷的葬礼,他的一门心?思都?在?她这里。他知道她也回了家乡,却?联系不上她。想起她说?的也会来送爷爷,便来前厅碰碰运气。不想,远远在?就看见她跪在?蒲团上叩礼。他疾步过来,将她与父亲的谈话尽收耳底。
她说?的“当面说?”。原来就是?这个?。在?他看来如此简单的事,她是?如此重视,非要一个?郑重其事的面对面,而非电话里的三言两语。
一股钝痛从胸口蔓延开?来。他的女?孩啊,如此的傻,如此让人心?疼。
他的目光如深秋的湖水,静静笼罩着许清颜。没?有质问,没?有愤怒,只有化不开?的心?疼。他看到她微微发白的脸色下强撑的镇定,看到了她异常平静眼神深处那不易察觉的的歉意与无奈。她一定不愿在?这样的场合,由他的父亲以这种介绍“外人”般的随意口吻,猝不及防地揭开?这一切。
许清颜迎着他的目光,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他的眼神太深,像能望进她灵魂里。没?有预想中的震惊或失望,只有她熟悉的、独属于她的温柔理解。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他懂了,全都?懂了。她的挣扎,她的犹豫,她所有没说出口的自尊与煎熬。
她忽然有些想落泪,她是不是可以不那么坚强了。
岳颂今与许清颜目光交汇处无声的惊涛骇浪,被一阵由远及近的的喧哗声打破。
涂颂新和岳岚被热情的人群包围着,穿过人群走来,那些或真心?或奉承的赞誉如同潮水般涌向他们。
“颂新在省城开那么大公司,真是?了不得!”
“听说?还给?咱乡里捐钱修路了?真是?念着根的好孩子!”
“颂新这么出息,老爷子走得也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