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可漪本是不愿,可哥哥都授意了,岂有不尊之意?便点了点头,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她出了厢房后,左右看了看,又往外走了一些,扭头便看见鱼师孟弯着腰扶在阁楼外的护栏上,双肩微微起伏,不知在做甚。
“哥哥叫你。”鱼可漪朝她喊了一声,“你若再在此停留,可就是对勖王无礼了。”
师孟恍恍惚惚地听见了鱼可漪的声音,可她现在心痛得快要死了,头疼欲裂,一句话也发不出来。
鱼可漪见她不吭声,不禁眉头一皱,正要上前时,却见她身子晃了几下,摇摇欲坠般,而她却像毫无知觉。鱼可漪吓了一跳,生怕她掉下去,抬脚便快步上前,可她只走了几步忽而停了下来,因为她此刻想起了昨夜系娘和她说的种种,即便当年母亲设计,可若没有孟庄竹勾引父亲,母亲哪会出此下策,不曾想有朝一日竟被鱼师孟这般心机算计,若是这臭丫头现在掉下去,一定会是粉身碎骨。所以她停下了脚步,却紧张万分地手抖了起来,她默默地后退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双眼睛又激动又迫切又害怕地盯着鱼师孟。
师孟痛得眉头紧皱,似要拧碎一般,抓着护栏的手白的发红,眼前一黑,她失去重心的身子一倒便坠了下去。
鱼可漪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却听身后一声惊吼道:“三妹!”她吓得一个激灵,浑身一震,扭头便看见大哥飞快地冲了上去。
鱼孝凡箭也似的脱离出去,可他还是晚了一步,什么都没有抓住,眼睁睁看着三妹坠下楼去。
师孟飘在半空中,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她望着鱼孝凡的惊魂,似乎连心绞痛也平息了,她含着泪闭上了眼睛,罢了,反正她现在已无牵挂,就此死去也许还能回到原点。
一个黑色身影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如风般闪了过去,俯身下压,以背垫之,不偏不倚地接住掉下来的师孟。
“将军。”荀毅从旁跳下马来,几步上前。
接住师孟的不是别人,正是匆匆赶来赴宴的贺云扬。他左手绕过右肩,将背上的人拉了下来,起身扯了扯衣襟,垂眸扫了一眼坐在他脚边的鱼师孟,快靠近酒楼他便看见了她,一个人摇摇晃晃地站在护栏上,也不知往后退些,不知道在想些。
师孟双腿发软的坐在地上,她一只手还紧紧地拽着贺云扬前襟的衣角,指尖轻触胸口,刚才的绞痛像是从未有过,她仰头望着这个冷傲的大人,气息不平地道:“多谢。”
“松手。”贺云扬并未接受她的谢意,只淡淡地说了两字。
师孟将手抽了回来,却不经意间看见他紧束袖口上的花纹,不禁心头一震,那花纹,不正是在她意识不清时缠绕着她双手的绿色细条吗?
“师孟!”李彦歆在此时第一个冲了出来,他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急忙蹲到师孟面前紧张地一把抓住她的双肩,“可有事?”
鱼孝凡想上前看看,可被鱼中谋抬手拦了拦,倒是祁像个猴子一样的窜到贺云扬身边去,仔细看了一眼师孟,眼中的担心才消去。
师孟摇了摇头,在李彦歆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围观的路人见没什么大事发生,便也逐渐散去。
“王爷。”贺云扬朝李彦歆微微颔首。
李彦歆仍旧紧紧地看着师孟,刚才那一瞬间,真是令人魂飞魄散,他怕他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了,这种抓也抓不住的感觉焦灼着他的心。
师孟有些感动地鼻子一酸,她清楚地感觉到李彦歆的手隐隐发力,却微微颤抖,这是有多在意才会如此担心呢。
李彦歆这才平复了一下心情,对贺云扬充满感激地道:“多谢将军,今日师孟若有失,本王此生再难安定了。”
贺云扬道:“王爷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