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大没小,说你几百遍了,是个学徒就得叫师父,《医德》背一遍再说你爸的事。”
看着老齐头也不抬,方然瘪了瘪嘴,“是啊,你这句话也照样说了几百遍了,有见过当了三四年的学徒么?等我背完,你连玄孙都有了。”
老齐笑了笑,继续写着他的正经事,“怎么样了?”
“早上打电话给我,我回去看了看,给他下了几针,好像比以前严重了一些。”
“到老了才知道后悔年轻没有好好保养身体哦。”老齐发出一声感叹,转过身去翻桌子上一叠厚厚的药方,“行了,我过去一趟,叫你妈把拿手的汤炖好。”老齐笑着抽出一张药方,起身走向中药柜。
“方然?”
头顶响起一句略显犹豫地喊声,声音钻进方然的耳内,面色一僵,心咯噔一下,心跳骤然加快,这声音让她血液滚烫。她回过身去,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依旧是熟悉的衬衣和牛仔裤,温和的笑容,英气逼人。只这么一眼,回忆仿佛如潮水涌来,万千情绪涌上心头。方然看着他,鼻子偷偷的发酸,唇角却不自觉的绽开,一笑,恍若隔世。
“好久不见,篮子。”
“好久不见,骆青。”
咖啡厅内,方然坐在窗旁,脸朝着窗外,看着外面风起云涌,暗沉无色,情势似乎没有减退。
骆青看着她的手一直转着桌上的玻璃杯,合上菜单后便递给了服务员。他静静地望着方然的侧脸,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那双清澈而灵动的双眸那么平静,真实得让他有些错愕。这些年他无数次在梦里看到她,她总是微微笑着,不对他说一句话,他努力追上去想触摸她,可他奔向她的那条路就像一个无底深渊般。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白开水,尽力让自己看上去轻松,“早上看新闻,说是千年难遇的景象。”
方然笑了笑,抽回思绪看着骆青道:“真是奇怪。”她说完,又忍不住地笑了。
“奇怪什么?”
“你突然就出现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在中药店?有人看中医吗?”方然好奇地看着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恐怕只有她会觉得今天只是巧合而已。
“月初回来的,之前在办房产手续,所以到现在才联系你,我听这边的同事说这家中药店有些年代了,因为这几天有些轻微的胃痛,所以来看看。”骆青笑着一一回答她的问题,停了一下,他又说道:“你爸的头痛好些了吗?”
方然耸耸肩,“还是老样子,得靠下针才会觉得好些。”说完,服务员已将熟食酒水送了上来,利索地上完菜,倒好酒便静候在一旁。方然低头要吃时,突然发现碟子上的熟食有不少的葱花,眉头不自觉地拧了拧,骆青已经起身将他的食物替换给她,虽然是一样的,可口味不同,做法和配料也会有差异。
方然微愣了一下,抬眼盯着他,可他若无其事地冲她笑笑,“你这不吃葱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这句无关痛痒的话听在方然心里,却如同一根利刺扎着她的心,这副场景似曾相识,上学那会骆新发现她不吃葱的怪毛病,经常拿这句话来挤兑她。
骆青其实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他知道方然此刻在想什么,而她想的却正是彼此都不愿提起的,于是他只能强装若无其事问着方然这些年的近况,好在方然不是那种刻薄怨恨的人。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彼此的生活,欢声笑语洋溢不断,却也感慨着身边慢慢流失的朋友。一顿饭下来,方然脸都笑僵了,她虽然觉得自己是个话唠,可是跟掰了的前男友再见面还聊得这么忘怀的,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缺心眼。而更重要的事是她无意之间看到骆青的手上没有戴婚戒,连一点痕迹都没有,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问题。
趁着服务员收拾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