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交建城,你呢?你叫什么?是从哪里来?”少年一边说一边将她扶起,伸手从被褥里拿出一个水壶打开递给她。

师孟想说谢谢,无奈哑口难言,只得微微颔首以示感谢,接过水壶,小口下咽后,顿觉冰冷至极。她举目环视周围,漆黑的寒夜里,只剩下月光残余,照亮人们的气息和漫天的大雪。

少年千回望着她,伸出一只满是裂痕的手,双眼期盼兴奋。

师孟起初不明白他此举,而后才悟到他用意,便抬手在他手心写下:“几月。”

千回借着月光仔细地看她写完,回道:“已是十一入冬。”

十一月,师孟满目荒凉,指尖生伤,为之心颤,自己竟睡了半年之久。

“你在想什么?”千回她如此神伤,不由的慌了。

师孟摇头,再次写下:“为何来这?”

千回道:“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这一年多来,槐阴王带兵四处征战,周遭邻国尽数臣服于他,我们都是从战乱之地逃出来要去交建城落脚安生。”

师孟写道:“已属槐阴境内?”

千回点点头,“楼阙一半以上的城池皆被槐阴占去,不只如此,当年一同与槐阴攻打楼阙的大尤和云国也是惨烈,落得与楼阙一般下场,那大尤还好,保存了国本,云国……”他说到这,语气中尽是惋惜。

像槐阴王那般心狠手辣之人,与之为伍,就好似虎口拔牙,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人往往看不到远虑。

千回看着她,伸出的手依旧一动不动,等着她将心中疑问问完,她睡了这么久,一定有许多想知道的。

师孟继续写道:“我们走了多久?”

千回笑道:“走了近两月,楼阙常年下雪,现在又是冬季,天气愈发的恶劣了,能活着走到这儿,也算幸运。”

师孟点点头,回手轻触心头,伤口似乎好转了。脑中想起自己那决然一刀,没想到还是斗不过老天。

千回又道:“我救你时是位姐姐将你放在路边,听她说不能带你继续走,还有这个。”他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把扇子递给她,“这是那个姐姐放在你身上的,大概是你的东西吧。”这扇子他起初只觉得精致,后来放在怀里,竟感觉到它在微微发热,真是奇妙的很。

这檀木扇,那日与三哥在书案为它题字,轻手打开它,扇面上那未写完的字迹仿佛就在昨日相思。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师孟眼眶微红,感激地望向他,这少年看上去比她小许多,他是个难得的心善之人,否则今日她不知身归何处,她更感激那位救下她的姑娘。人情暖意,为她一颗苍夷之心留下浓浓温暖和感动,她只望所有心底柔和之人能一世无忧。她含笑摇头,将扇子依依不舍地收进腰间。

千回道:“那你叫什么?”

师孟微微一笑,在他手心写下自己的名字。

“鱼师孟。”千回一字一字地念着,高兴地道:“好美的名字,和你一样美,那我以后唤你鱼姐姐好不好?”

师孟点点头,将水壶递给他,这少年唇角干裂,除了这寒风凛冽,恐怕连这水壶的水都没有碰过。

千回舔了舔干裂的嘴皮,接过水壶却只敢喝下一小口,这两个月来,他渴了便喝路边融化的雪水,也庆幸自己很耐渴。

师孟的醒来,让这个少年在无数个寒冷刺骨的深夜里感受到了无尽的力量和温暖,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般奇妙,谁也说不清楚这其中缘由。

第九十五章生死由命瘟疫行

“鱼姐姐!鱼姐姐!”

师孟在千回的呼喊声中从一个又一个的梦魇之中辗转醒来,睁眼便看见他兴奋地指着前方,“快看那!交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