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挑眉,有些惊讶,随后摇头:“我还有事。”

“好吧。”我拿勺子搅着汤,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看了我一会儿,伸手摸把我的头,我看向他,他拿着碗筷站起身,朝厨房走。

晚上陈宇出去的比我还要早,临走前他坐在床边,朝我招招手,我过去站到他两腿间,他摸着我的手,认真叮嘱我:“晚上爸不回来,你到家给我打电话,别喝酒,别见不三不四的人,不能超过十一点,十一点半是我的底线,手机保持畅通知道吗?”

我看着他,鬼使神差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亲亲我的手背:“你回来我就回来。”

我垂眸看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

那如果我回来不和他打电话,他今晚都不会回来了吗?

“其实我……”我想问问你……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尾音有些抖。

在忙什么?在见谁?

“嗯?”他疑问地嗯了一声:“怎么了?”

我下意识抬眼看他,看着他那张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感觉喉咙塞了一团棉花,张不开嘴,发不出声音。

大概是血堵住了。我想,如果把喉咙割开,将多余的血放出来,像把我的胆怯、敏感、害怕以及我的懦弱,没有安全感都放出来,或许我就可以说出来了。

他看一眼时间,我便摇摇头。

他没有催促我,似乎对我有用不完的耐心。

所以我怕他哄我像哄孩子,我不敢问,不是不敢问问题,是怕听到谎言。

我大概是个悲观主义者,凡事想到最坏的层面,这样就不会遭受打击,或把打击降到最小,我宁愿被蒙壳子里,被甜言蜜语囚禁。

在他站起身的瞬间,我拉着他的衣角:“我会早点回来的。”

他笑了一声,亲亲我的额头,似乎在奖励我听话。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想你也早点回来。

陈宇走后,我看着空旷的家,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我好像生病了,我不愿意这样,但我好像一株攀附着他生长的花。

为什么会这样,我烦躁地揪揪头发,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我看网上说猜忌和怀疑是让两个人感情分裂最快的导火索,话不说清楚是一切误会的原因,但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我抱着枕头,恍然想起小时候。

小时候我也想跑出去玩过,但每当提起很大干劲,正兴高采烈的时候,都会被拎到家里照顾陈宇,一次又一次,从最开始的愤怒难过,再到毫无期待,习以为常,只是因为,我是哥哥。

因为我是哥哥,因为大人之间有矛盾。

他们把大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争吵和谩骂上,让陈宇像吸血的怪物,从我身上汲取养分,时间,精力,快乐,乃至是精神,直至被他吸成一具以他为中心生存的空壳离他百步外,就像没有水的鱼,没有阳光的花,枯萎腐烂,成为泥土里的垃圾。

不会有新生,不会有人夸我的尸体好看。

晚上六点,我准时到了海岸。

云水间,是一家正宗的粤菜饭馆,和陈宇他朋友之前去的天海饭店隔了两条街,但价格不相上下。

云水间的装修很淡雅,接待小姐姐穿着旗袍,画着精致的妆容,带着甜蜜地笑容询问我,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陶冶和我说的包间。

小姐姐眼睛亮了一下,笑的更温柔:“好的,请跟我来。”

我跟着她上了五楼朝最东边走,直到走到尽头,才看到一间绘着类似水墨画的镂空门,最开始的喜悦逐渐变成紧张,我不由自主握紧手,咽口唾沫,大脑反应有些迟钝我等下该说什么?怎么做开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