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李楠的眼睛，像是在试图确认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可对方的神情没有一丝调侃。那双她曾无数次沉醉其中的眼睛，此刻平静得近乎冷淡，像一潭死水，深不见底。

她喉咙一紧，强作镇定地问：“你什么意思？”

李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手插进风衣口袋，语气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取名倒是有点意思……你在小说里，把这里叫做‘澄谷’，对吧？”

小渝瞳孔骤缩。

她的确是这么命名的。

在她写的小说《归山录》里，那片神秘又古老、充满诡异传说的封闭山谷就叫“澄谷”。她原本只是从词典里随手挑了个有意境的名字，寓意“澄澈之谷”，象征人心清净和迷雾后的真相可她从没想到，现实中竟然也存在这样一个地方，而且，几乎一模一样。

她下意识地摇头：“这……可能只是巧合，我写的是虚构的。”

李楠转过身来，眼神直视她，语气低而温柔，却渗着莫名寒意：“你写的，可不只是故事啊。”

小渝愣住了。

她的脑海猛然浮现出小说中那个场景澄谷深处的庙宇、无面的神像、封禁的水井、还有那个失踪的角色……所有一切，原本只存在于文字里，可现在，它们正一点点出现在现实中。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你……怎么会知道那些细节？连庙里的神像……你也知道？”

李楠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像是在审视一件被精心雕琢后的作品。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缓缓道，“你写下这个地方的名字、结构、习俗，甚至是那些人埋藏的秘密，而你却从没来过这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小渝声音发紧。

“我想说的，是你一直以为你在创造故事，其实……”他靠近一步，低声道，“你不过是在唤醒记忆。”

那一刻，小渝只觉得头皮发麻，胸腔里像塞了一团乱麻，血液都仿佛倒流。

她想起第一次落脚澄谷时那种强烈的“既视感”，她以为那是对景色的喜爱，现在才意识到，那更像是一种归来的本能。

可她从未来过这里。

不，她应该从未来过。

她心跳如雷，强作镇定：“不可能……你这是故意吓我……小说是我写的，我凭空想象的……”

李楠轻轻摇头，嘴角的弧度缓慢而意味深长：“你写下的每一个字，都是你见过的哪怕你自己早就忘了。”

他伸手指向远方的山脊，“你小说里写过吧？澄谷的尽头有一口井，那井一旦打开，就再没人能离开这里。”

小渝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几乎失去了平衡。

她曾在小说中虚构过一个结尾，但因为气氛太过压抑，她最终没有写下去。她甚至把那一章删掉了，可为什么李楠知道？

他不该知道的。

除非……

小渝猛地意识到一个可能性

她写下的，并不是未来的故事，而是某种过往的记录。

一个被隐藏的、被封锁的过去。

李楠忽然凑近，嗓音贴在她耳侧，低低一句：“你快要记起来了，对吗？”

小渝还沉浸在李楠那句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中，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细若游丝的呼唤

“……小渝……”

她顿时屏住了呼吸。

那声音很轻，很远，仿佛被风吹过林间，又像从地底渗出来的一缕幽魂，带着潮湿的气息。

“……小渝……快走……”

她猛地回头，四周空无一人，屋外仍是沉沉夜色，林影婆娑。可那声音又来了近了一些，也清晰了一些。

“……别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