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哪一种情感的维持,都需要“付出”和“回馈”相持平。程宋曾经给予了过多的期待在自己的父母身上,得到的却不多。可是他现在只给了虫子一点点的陪伴,却得到了他们全部的欣喜和热爱,于是,哪怕最开始怀有抵触的心理,不由自主地,他给出去的越来越多,退让的余地也越来越大。
他现在甚至能够面不改色地给虫子状态的闻杭捏爪子,拿着小小的刷子刷他獠钳缝隙里的残渣,听他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再把他塞到育儿袋里。
除了喂奶依旧会让他难堪以外,他已经把身为虫母的职责都完成得差不多了。
因为讲座是在早上九点左右开讲,所以程宋出门出得很早。时绮原本和他说,让孩子们多接触一下人类社会,可以把江雪一起带出去,但是诸风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幼年体,撞上了去找江雪的程宋。在仓促中,程宋把路过的幼年体诸风雨当成了江雪,抱出了门。
诸风雨在他怀里不停地挣扎,粗声粗气地吼他:“虫母!你放我下来,我不是江雪。我说了我不是!”
大早上的,程宋也是才起床,脑子一热,强行把他往怀里扣住,出了门:“好,你不是,不是行了吧?快点走,要迟到了。”
诸风雨头一回被虫母强行按压在胸前,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子腻人的,软乎乎的奶味儿,他浑身一酥,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进了升降机了。
也是程宋实在没想到,诸风雨的幼年态长得这么无害,又和江雪有几分相像。脸是圆的,只是眼睛太小了一点,看上去,莫名有些憨态可掬。
“……对不起。”
也许是最近做梦多,程宋有时候确实会有些神志不清。
“哼。”
诸风雨摸着自己空憋的肚子,梗直脖子不肯说话。
这次讲座的讲述者是斯芬,程宋见过的那个时绮的教授,看起来是个很年迈,又很快活的小老头子,很快出现在讲台上,整理起自己的教案。在把教案都整理过一遍之后,又接着打开投影调试了一下,没弄好。时绮于是起身去帮他。
程宋脱离校园已经太久了,遇到这种学术类讲座就头大,原本以为自己会心神不宁,可是没过多久,就开始断断续续地打瞌睡。
“……如果有两条重合的时间线……”
“像是某种录音带的重灌一样……”
“并不能完全地覆盖。”
老教授苍老迟钝的声音像是某种催眠的白噪音,时有时无地从远处传来。
程宋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妈妈。”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黑暗。
讲座、屏幕,还有那个絮絮叨叨的老教授呢?
他睁大眼睛在黑暗中待久了,眼睛都变得开始适应昏暗。于是在隐隐约约中,程宋感觉自己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张带着肉圆弧度的脸蛋,在感知到他望过去的视线之后,朝他露出点羞涩的笑意。
谢迟的声音是惯常的甜蜜,非常有辨识度。
“我给妈妈写了一首诗……”
程宋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说:“你还会写诗”
谢迟朝他微笑着,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程宋下意识地,就跟着他一起眨了眨眼睛。眼前于是突然重回黑暗,谢迟的身影又模模糊糊地消失了。
“讲座都快要结束了。”诸风雨在旁边,拍了拍他道,“你一直在睡。”
程宋这才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像是在课上开小差的坏学生,被当众点了名字一样红了脸。
“讲座,都说了些什么。”
诸风雨整只虫的周围都弥散着不快的黑雾。但他脸蛋鼓鼓的,表现出来的威慑力也就小了很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