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掷地有声地强调:
“臣妇在奏疏中已将他们的名讳、军功、过往经历、及其所领主要部曲罗列分明!
此十余员虎将,或已解甲归田,或仍在军旅为国效力!
此名单,为臣妇所整理,非为名册之全貌,却是我封家凭吊亡夫遗物、感念陛下天恩、所能确认之狼骑核心所在!亦是我封家,能向陛下交还之最后一点忠诚凭证!”
楚音再次深深叩首,声音恳切而沉重:
“此份名单,虽不及原册之万一,但望以此弥补名册失落之万一……若陛下欲重聚狼骑残魂,若龙渊将军欲选将北征……这些曾追随先夫、如今可能仍在为国效力的将领,当为最可靠之基石!”
这番话,层层递进,堪称滴水不漏:
宣佑帝听完楚音的陈情,久久没有言语。他垂下眼帘,终于打开了那份楚音呈上的、厚实得多的奏疏。
金殿内静得只剩下皇帝翻动纸页时发出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细微而紧绷的“沙沙”声。
封老夫人和苏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屏住了。楚音伏在地上,只能感受到自己心跳在冰冷地撞击着地面。
不知过了多久,那翻动纸张的声音停止了。
宣佑帝的目光从奏疏上抬起,缓缓扫过下方跪着的三人。他的目光在楚音恭敬的脊背上停留了片刻,眼神深邃难测。
最终,他合上奏疏,目光转向一旁侍立的大太监。
“传旨。”宣佑帝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和平淡。
“臣在!”大太监躬身应道。
“着龙渊,”宣佑帝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大殿,“凭此奏疏所列名录,立即着手查访、召集此十余位将领!限十日之内,于雁门关外集结,待命!”
他微微加重了语气:“凡名列其上,无论现居何职、身处何地,见旨即行,听候龙渊调遣!不得有误!若有迁延推诿,以军法论处!”
“另,民间所有兜售名册之人,全部抓入大牢,待候处置!”
这道旨意,等于是官方正式确认并启用了楚音提供的这份核心名单!同时,也给了龙渊调动这十余位将领及其潜在旧部的绝对权力!
同时,让所有人都能意识到,损耗封家之威严的严重后果。
楚音微微松了口气。
“至于你等……”
宣佑帝的目光再次落到封老夫人、苏氏和楚音身上,声音威严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念及封家往昔功勋,名册失落事出有因,亡羊补牢之心尚在……朕,不予追究。且楚氏连夜撰写名单,有功,不日封赏即下。”
“叩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封老夫人和苏氏如蒙大赦,慌忙叩首谢恩,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退下吧。”宣佑帝挥了挥手,语气平淡,仿佛刚才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奏对。
三人再次叩首,起身,在太监的引领下,一步步退出紫宸殿沉重无比的大门。
夕照的余晖将深宫的琉璃瓦染上一层凄凉的金红。
宣佑帝的圣旨如同催命符,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龙渊手中,而龙渊也迅速开始行动。
三日后,主位上的龙渊,看着那份由楚音整理、皇帝御批的名单,眼神冰冷如刀。
名单上十余个名字,每一个都曾是他记忆中封凛霄麾下最耀眼、也最让他忌惮的悍将。
这些人若真能聚齐,辅以他龙渊的手段,未必不能在北境狻人的铁蹄下撕开一道口子,甚至……重塑一支属于他龙渊的“新狼骑”!
然而,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便被接踵而至的、冰冷刺骨的现实狠狠浇灭!
“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