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察觉的紧张。
楚音接过,并未急着翻看,纤细的手指在冰冷的桌面上轻点。“芙蕖,江家移交的库房钥匙,清点得如何?”
芙蕖立刻上前一步,声音清亮:“回姑娘,库房封存的粗盐、青盐、以及陈年的细盐数目倒是与册子勉强对得上,只是……”
她顿了顿,秀眉微蹙,“只是所有存货均品质低劣,粗盐里混了泥沙杂物,青盐色泽浑浊,细盐更是受潮严重板结成块。若要出售,必须花大力气重新淘洗分筛,损耗极大。而且,几乎没有任何银钱留存,账上只剩下零星碎银。”
旁边的账房先生抹了把额角的汗,赶紧补充:“少夫人,更棘手的是这些。”他颤巍巍地捧起一叠厚厚的外契文书,“十三盐行与各大盐场、商行、船行之前签订的契约条款……简直是触目惊心。
许多契约定价远低于市价,签的都是长达五年甚至十年的死契!尤其是与‘隆昌号’、‘福运船行’那几个,不但要按远低于市价的价提前预付一半盐款,还规定了极高的损耗赔偿率,几乎就是…就是等着我们违约!还有几单,临近交割期,盐行反而欠着盐场的货款,盐场已经来人催账了,说是江……江姑娘答应月内结清,否则就要封仓库!”
书案后,楚音的眸色沉了下来。
江若初临走时那怨毒的眼神,仿佛就刻在这些文书账册之上。
他们岂止是中饱私囊?简直是给封家的盐业核心挖下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坑!
若非她赢了赌约拿到巨额盐引这剂续命猛药,封家十三盐行顷刻间就会崩盘破产,成为锦州城最大的笑话。
“好手段。”
楚音的声音冰寒彻骨,没有丝毫温度。
她拿起那份与“福运船行”的契约,指尖在“若因卖方(封氏盐行)未能提供预定数量或质量不足导致逾期/违约,卖方需赔偿船运费三倍及预期利润五成”的条款上轻轻划过。
这哪里是卖盐?分明是签了份卖身契给船行!对方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少夫人,这…这可怎么办?盐引在手是好事,可现在盐行连最基本的周转银钱都拿不出,库里的盐没法用,还得倒贴钱去赔偿清理,外面还有一堆催债的……”账房先生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衣着体面但满脸倨傲的中年人,不顾门口小厮的阻拦,强行闯了进来。
“谁是管事的?出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