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一个旅长,居然教出这么一个作风败坏的儿子!”
刺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在我被打得还在嗡鸣的耳畔,像坏掉的收音机一样沙沙作响。
我闭了闭眼,竟是缓缓起身,无视周父的怒气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
这一下,周父更加生气了。
他上前就是一脚踢在了我收拾碎片的手上:“你在做什么!这个不知悔改的东西……”
我的手立即被尖锐的瓷片划破,鲜红血液立即溢满手掌。
傅妙怡看着周绍疆手中的那抹红,眉头一下拧起。
她拦在周父面前:“周伯父,这件事是我的家事,你们先回家吧。”
周父愣了,停下了动作。
周靳杭骤然回神,对着傅妙怡勉强一笑,便拉走了周父。
傅妙怡关上门,转头看见周绍疆又开始收拾。
血染红一地。
莫名的气堵在胸口,她干脆蹲下来,夺过他手里的瓷片,利落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
我愣了,不知她为什么这么做。
收拾完后,傅妙怡拿出了一个箱子放在桌上:“过来,上药。”
我看了一眼染血的手心,慢吞吞走了过去。
傅妙怡低头替周绍疆处理着伤口,那血淋淋的伤口让她心情都开始烦躁:“你到底怎么了?从昨天开始,你就很不对劲。”
我低头,傅妙怡抬眸。
视线相撞。
我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又无力咽了回去。
说什么呢?
那只有自己知道的三十年,那压抑了一生的三十年?
没经历过这段日子的傅妙怡,让我就连质问都无法开口。
所以我还能对傅妙怡说些什么呢?
傅妙怡见我不说话,眉头拧得更紧,却也没再问。
包扎好了手,我沙哑开口:“谢谢。”
道完谢,我就起身回了房间。
我躺在床上,瞳孔失焦。
上辈子三十年像一场大梦,可我至今不知道上天再给我一次重生有什么意义?
次日。
我照常去军服厂上工。
却发觉谣言传来越来越离谱,甚至有人说偷东西的就是我。
深知解释无用,我只能埋头苦干。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却在门口看到了等待着的周靳杭。
他走了过来,目露担忧:“绍疆,那件事我相信不是你做的,但这件事越传越远,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你知道吗?”
我听出来了,周靳杭这话里有话。
我抿了抿唇,沉沉开口:“你想让我干什么?”
周靳杭眼神微闪,轻声开口:“要不……你干脆把工作辞了吧,对你对傅妙怡都好!”
我注视着他,心中如同巨石压住了一般,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我不懂,为什么周靳杭总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来?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一句为你好,就能理直气壮地插手进我和傅妙怡之间的事。
一句为你好,就能顺理成章的要求自己牺牲一切。
“你现在是傅妙怡的什么人?以什么身份来劝我?”
我丢下这句话,便将脸色难看的周靳杭抛在了脑后。
我越走越快,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处废弃的桥上。
桥下的湖水宛如镜面一般。
倒影着我的影子。
一个年轻的,沉默的男人。
一个死寂了三十年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