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婼仿佛很享受她这副惊恐失措的模样。

她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劣质茶水,姿态却带着一种诡异的优雅,轻轻抿了一口。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她的眼神却比茶水更冷,淬着淬毒的冰棱,直刺钟玲秀的心脏。

“我?”钟婼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她微微歪头,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近乎残忍的弧度,“我啊……算是你妈妈钟芜……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老朋友’了。”

“你……你认识我妈?!”

钟玲秀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无法跳动。

母亲的世界,那个充满神秘、血腥和禁忌的蛊族世界。

此刻正透过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睛,向她投来冰冷而充满恶意的窥视。

“嗯。”钟婼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

那双锐利的眼眸深处,翻涌起滔天的恨意,如同沸腾的岩浆,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然而,在那恨意的底层,却又诡异地燃烧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的眷恋?

“因为她啊……是我这辈子……最恨的人!也是……我曾经……最爱的人!”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撕裂灵魂般的痛苦和疯狂。

钟婼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斑驳的墙壁和流逝的时光,回到了那片被瘴气笼罩、古老而神秘的蛊族领地。

那时候,她和姐姐钟芜,是蛊族最耀眼的明珠。

钟芜聪慧、勇敢,如同初升的太阳,照亮了沉闷的族地。

她们一起在月光下的溪涧捕捉萤火虫,一起偷偷溜进禁地偷看古老的蛊术典籍,一起分享少女的心事……

钟婼对姐姐,是近乎盲目的崇拜和依恋。

她记得姐姐的笑容,像山涧最清澈的泉水,记得姐姐抚摸她头发时,指尖的温暖。

直到钟芜被送去外界求学。

当她归来时,眼中燃烧着钟婼从未见过的、名为“变革”的火焰。

她激动地描绘着外面的世界,说要让所有蛊族的孩子都能读书识字,让女人不再只是生育和炼蛊的工具,让蛊族走出封闭,融入现代!

钟婼震惊了,随即是强烈的反对!

她恐惧!

外面的世界充满了诱惑和危险!

男人一旦有了知识,见识了花花世界,心就会野!

就会背叛!

而且,那些食古不化、掌控着生杀大权的长老们,怎么可能同意?!

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当钟芜在议事厅慷慨陈词,试图说服长老们时。

钟婼不顾一切地站了出来,她想保护姐姐,想把她拉回“安全”的轨道。

结果……她被那些暴怒的长老视为叛逆的同党!

他们狞笑着,将她拖进了族中最恐怖的地方万蛇窟!

冰冷的石壁,滑腻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无数条色彩斑斓、吐着猩红信子的毒蛇,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冰冷的蛇身缠绕上她的脚踝、手臂、脖颈……尖锐的毒牙刺破皮肤,剧痛伴随着麻痹感瞬间传遍全身!

她尖叫,挣扎,在绝望的深渊中沉浮,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她以为姐姐会来救她……至少,会为她停下那疯狂的脚步……

然而,没有。

钟芜没有停下!

她甚至没有来看她一眼!

她不顾自己妹妹在蛇窟里生不如死,依旧一意孤行地推行她的“改革”!

更让钟婼心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