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提到宋雪庭,父亲的脸色更为缓和,追问道:“你说的宋雪庭,是那个写了《兰阳赋》的宋雪庭吗?”

“正是。”

宋雪庭惊才绝艳,誉满京都,父亲听说过他,也不足为奇。

父亲点点头,坐回椅子里:“宋雪庭昨日也在?”

“近日我和宋雪庭经常来往。”

“不错,殷殷,你总算走上正道了。”父亲欣慰道:“多和宋雪庭这样的人交往,对你日后很有好处。我跟同僚谈起宋雪庭,都觉得此子品性和才华,是你们这些孩子里最拔尖的。”

上一个让父亲有这么高评价的人,还是元白微。

父亲嘱咐我晚上把宋雪庭请来做客,随后挥了挥手,让我退下。

我却想起一件事:“对了,是哪个奴才无中生有,跟您这样编排我,实在可恶!万一他也在外面乱说,那我岂不是……”

父亲打断了我:“我不会让这种有损你名誉的话传出去。”

我放心了一些,又听见父亲告诫我:“只是你也要当心,生在我戚家,不知多少人想要抓你的把柄。”

我恭顺应了,正要退下去,转身的时候就迎面撞上了元白微。

他额上被我砸出的伤口不浅,却只潦草地包扎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此时他面色苍白,显得瞳仁越发漆黑。

我重重哼了一声,倨傲地和他擦肩而过。

父亲喝住我:“戚殷!见到师长就这么没礼貌吗?”

我脚步顿住。

然后不甘不愿地回头,对元白微行礼:“先生。”

元白微淡淡应了。

父亲问元白微:“你额上的伤怎么回事?”

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元白微,生怕他把我供出来。父亲一直很重视元白微,如果知道我故意伤了他,肯定会罚我跪祠堂的。

元白微没看我,平静地撒了个谎:“不小心磕到。”

父亲果然信了。

我逃过一劫,心里滋味却复杂难言,又觉得不如去跪祠堂了。

实在是不想承他的情。

我忍不住和他说:“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元白微分明听到了,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觉得自己很可笑,在他面前,我永远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走出花厅之后,我抬头看了看天,柳絮般的云聚了又散,还有细细密密的雪籽,裹挟在干冷的风里。已经下雪了。

丫鬟知道我畏寒,为我披了一件火红的狐裘。

我拢紧衣物,忽然想起什么:“我是不是还有一件雪白的狐裘,从没穿过的。帮我拿出来,我要送人。”

天冷了,宋雪庭的那个弟弟身子那么弱,更不能冻着,我给他送一件狐裘,宋雪庭一定会感念我的好意。

见到宋雪庭的时候,他正站在庭院的树下读书,身形清瘦,肩背单薄,但整个人显得十分挺拔,皎洁如月。

他没想到我会来,回头看到我的时候怔了一下,连话都忘了说。

我让小厮把带来的银丝炭、糕点等物放下,然后搂着那件雪白狐裘,对宋雪庭盈盈一笑:“我过来看看你,顺便送点东西,没打扰你和你弟弟吧?”

“没有。”

宋雪庭快步走过来,把书随手放在石桌上。

我无意间瞥了一眼他看的书,笑容便凝住:“这不是我送给元白微的……”

说到一半我又止住,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想元白微为什么要把我送他的书送给宋雪庭。

倒是宋雪庭看出了我的心思,主动解释:“这本书是元白微送给从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