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琰礼的脸淌血之前,赶紧把两个孩子轰走:“好了,快回去做功课睡觉,明日还得去书院呢。”

程书宜一手一个,把孩子抱回隔壁房间。

给他们房里添冰、监督他们做功课。

直到两个孩子上床睡觉了,她才去看裴琰礼。

裴琰礼的脸淌了一条蜿蜒的血迹,他没擦,只是闭目躺着。

听到程书宜的脚步声方又睁眼。

他太虚弱了。

平时那么意气风发、凛凛一躯的人,此刻躺在床上虚弱得像团棉花,任人摆布。

还脏兮兮的,有点可怜。

“感受到小棉袄漏风是什么体会了吧。”

程书宜不忘挖苦他,“等着,我出去给你打盆水来。”

他衣服脏,脱掉就行。

最难处理的还是他的十指。

裴琰礼十根手指,无一幸免,全都抓破了指甲,挠出血窟窿。

地板的木屑扎进指甲里、扎进肉里,混着干涸的血迹。

程书宜给他处理的时候,全程都是皱着眉头的。

“大夫说你是吃错药了,你什么毛病啊,把自己糟蹋成这模样。”

程书宜用镊子给他拔木屑,这根木屑有绣花针大小,贴着指甲扎进去的。

能清楚看到它扎在指甲里的模样。

程书宜的脸拧作一团,做了个深呼吸才敢去给他拔,拔出来时嘴里还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她看着都觉得疼。

偏偏床上的人一声不吭,只是偶尔把手指缩回去。

裴琰礼纠正她的说法:“本王是被人下药。”

程书宜每给他处理好一根手指就给他消毒上药,接着继续处理下一根。

“什么药啊,还可以自己熬过来?给你下药的人没想毒死你吗?”

“……你好像很希望本王被人毒死。”

他都这样了,她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对他总是这样浑身带刺的。

程书宜沉默。

裴琰礼接着说:“本王是被下了情药。”

他找盛庭兰谈和离事宜,盛庭兰去找赵氏哭诉。

药是赵氏下的。

情药?

程书宜来了点兴趣,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接下来的话有多酸。

“王爷身边的桃花挺多啊,不过你怎么每次都得下药才行啊,也太虚了吧……”

她话未说尽,却意思明显。

裴琰礼被嘲讽,他也不恼,就凭他现在这模样,他也恼不起来。

只盯着她笑道:“本王虚不虚,全天下只有书宜你知道。”

程书宜的手一顿,抬起头看他。

她明白他什么意思。

只是想不通为什么?

过会儿,程书宜仿佛卸下身上所有的刺一般,对他的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

“你倒是真不怕被人说你绝嗣。”

她犹记得刚来古代那会儿,坊间百姓对裴琰礼的传闻。

说他绝嗣。

这话放在现代没什么,但在古代,那可就相当严重和丢面儿了。

摄政王府的人应该没少因为这个传闻,被人说三道四吧?

裴琰礼没再说话。

目光盯着专注为他处理伤口的程书宜看,心底和被她握住的指尖一样,柔软一片。

十根手指,处理完全花了大半夜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