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烨明日就要进贡院,今晚再不捞出来就来不及了。

程书宜起身,把摘好的豆角倒到水盆里。

刚洗了手,人就进门了。

前些日子两个孩子要认祖归宗时,可随意进出摄政王府。

程书宜去接孩子,见过王府几位主子一两面。

今日来的人,她都认识。

王府主母赵氏,裴家二爷裴庄,还有其夫人陆氏。

陆氏身边跟了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瞧她与陆氏手挽手的样子,大概就是裴烨的妹妹了。

几人一直都知道程书宜的存在,但从未来过平西巷。

看到这处一进一出的小院,只有那么三四间屋子。

水缸就在院子里,屋檐下还堆着柴。

真是穷酸。

琰礼怎么住得下这种地方?

“裴大夫人,稀客啊。”

两个崽崽快要散学了,程书宜想要速战速决,不打算让他们进屋喝茶了。

开玩笑!

谁想请自己讨厌的人喝茶啊。

“几位今日来找我,是为裴二公子的事儿吧?”程书宜帮他们开口,“是京兆府的判决文书有哪个字不认得吗?”

程书宜的话,差点让摄政王府的几人招架不住。

他们没想到程书宜会这么直接。

在这盛京城里,哪怕是世人都知道有恩怨的,双方见了面都不会这么直接。

给对方,也给自己留一些转圜的余地。

程书宜这般,在赵氏眼里便是咄咄逼人、不识大体的。

对她的印象是差得不能再差了。

“程氏,你既知道我为何而来,那便将这谅解书签了吧。”

赵氏对一旁的嬷嬷递了个眼色。

嬷嬷掏出怀中的契书,拿到程书宜面前。

“谅解书?”程书宜轻声嗤笑,“我可没打算谅解你们。”

“程氏,你别不识好歹!”

裴庄一想到自己那在牢中受苦的儿子,他的语气就好不起来。

“那可是摄政王府的二公子,琰礼的同族兄弟!”

他以为搬出了裴琰礼,程书宜再怎么样也会顾忌几分。

不然她为什么要对裴琰礼死缠烂打,想方设法的让她的两个孩子进裴家的门?

“是吗?”

程书宜看向裴庄,故作惊讶地说:“既然是同族的兄弟,那为何做事如此不顾及摄政王府的脸面?”

“还是说是王爷的兄弟,就可以杀人不偿命?”

程书宜啧啧摇头,叹道:“是我见识短了,这事儿盛京城的百姓们知道吗?”

裴庄想起京兆府府丞的提醒。

现下正值三年一度的科举时刻,朝廷和百姓们都非常关注。

一旦哪家读书郎在这个关键时候传出什么不好的传闻。

那那个学子就被彻底钉在科举的耻辱柱上。

连带的,其整个家族声誉也会受到影响。

裴烨在曲楼灌死人一事,京兆府判得还算公正,程书宜找不到理由到处去嚷嚷。

可要是裴府以权压人,强行把裴烨弄出来的话。

就落了把柄给程书宜。

到时候,摄政王府定会受牵连。

这是裴家不想、也不敢让其发生的事儿。

若是只有死者家属还好说,打发点银子就了事了。

偏偏此事还涉及到程书宜的赔偿问题。

裴家想要捞人出来,唯有取得程书宜的谅解书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