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多啊,那两个孩子应该已经睡了,她可以进门了。

程书宜做贼似的,想要偷偷进门。

结果才从门缝里探进去半个脑袋,她的头就被一根手指顶住。

裴琰礼凉凉的声音在上空响起:“还知道回来?”

他答应会来照顾孩子,她就回来得这么晚,而且还一身酒气!

哪个当娘的像她这般!

程书宜做贼心虚,条件反射露出一个认错讨好的笑,“你还没睡啊?”

语毕,她立刻站直自觉罚站。

借口张嘴就来:“不是我要喝的,是他们逼我喝的……”

不对啊!

程书宜突然抬起头,仔细端详眼前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

“你又不是夫子,管我做什么!”

她忘了,她早毕业了啊。

程书宜说着要走,眼里晕晕乎乎的,脚下踩空半块青石板,直接一崴……

她摔在草地上,摔了个狗吃草。

裴琰礼脸色阴沉,转身把门关上之后,才把躺在地上的程书宜抱起来。

“我不是夫子,我是你夫君。”

反正她喝成这样明日也记不得,他就自封,当一晚上她的夫君吧。

裴琰礼把程书宜抱回西厢房,他的房里。

绝无私心!

他只是担心程书宜喝多了会闹,吵醒睡在隔壁的两个孩子。

嗯,就是这个理由。

裴琰礼到厨房打了盆清水。

再踏进房门时,只见程书宜坐在他的床上,把脸埋在自己腿上低声抽泣。

她怕孩子听见,还咬住自己的胳膊,堵住哭声。

程书宜是害怕癌症的。

她又不是智障,不知道癌症的可怕。

既然知道,她就有害怕的权利。

只是她不能说她害怕。

今晚喝了点酒,情绪难以控制,程书宜允许自己稍微放纵,哭一下。

她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把裴琰礼吓得不知所措,僵在原地。

看到女儿哭的时候,裴琰礼更多的是感到心疼。

可当看到程书宜哭得压抑的模样,他是心慌、心乱。

“裴琰礼,我要死了。”

程书宜眼泪汪汪地抬头,哭腔很重,“我生病了,马上就要死了。”

“我有一点害怕,我不想一个人烧一个炉,我想和别人一起烧,这样他们就会拣错骨灰,我就有人祭拜了。”

她从一开始就是打算好了。

等把两个孩子带回古代认爹,完成任务之后,她就回现代去给自己订殡葬套餐。

死了有人收尸,但没有人祭拜。

运气不好的话,连个志愿者都碰不上。

所以她想和别人一起烧。

裴琰礼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他知道,她在害怕。

原来她并不像平常表现出来的那样没心没肺。

裴琰礼放下水盆,将毛巾打湿又拧干,递给程书宜。

程书宜把毛巾接过来,摊开,擦了把脸。

眼泪没止住。

她又擦了一把。

还是没止住。

程书宜气哭了,仰起小脸哭丧着骂道:“谁要哭啊,我才不要哭呢,裴琰礼那个大渣男会笑我的!”

“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