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傅林笙明显松了口气,拉过一旁的椅子在她床边坐下,整个人都陷进了椅背里。

他这副样子,倒不像是来探病的,更像是来避难的。

沈秋打量着他,“你这是怎么了?被傅镇雄的烂摊子烦的?”

傅林笙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你上次发现的那个密码……我到现在还没头绪。”

沈秋愣了一下。

原来他是真的不知道,不是想瞒着自己啊。

“一点线索都没有?”她追问。

“有。密码盘旁边的墙纸,可以按压下去,能摸出一圈很浅的轮廓。我原以为那是提示,但琢磨了一天,还是想不通那到底是什么。”

看着傅林笙这副罕见的失落模样,沈秋心里没来由地觉得有点好笑。

啧,堂堂傅家家主,也有被难住的时候。

她清了清嗓子,在这片沉寂中慢悠悠地开了口。

“我想……我可能会有思路。”

话音刚落,傅林笙的眼睛亮了,他立刻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疲惫一扫而空。

“真的吗?”

沈秋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迎上他那充满期待的眼神。

其实,她早就想提这个事了,只是之前一直在犹豫。

傅林笙是老爷子亲选的继承人没错,但信任不是靠一纸遗嘱就能建立的,她需要自己的判断。

昨晚废弃工厂里,沈秋知道了,傅林笙跟傅镇雄那种见钱眼开的家伙完全不一样。

这小子,骨子里流着傅家老爷子的血,是个有血性的人。

帮他,就等于帮五十年前的老爷子,了却一桩心事。

想明白这些后,沈秋便不再犹豫。

“当然是真的。傅总,我愿意帮人帮到底。”

傅林笙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还快,他离开病房十多分钟后,沈秋就接到了视频通话的神情。

接通后,手机屏幕先是黑了一下,随即咔哒一声,像一束暖黄的光晕开,画面晃了晃,入眼是红木书架和满墙的书。

傅林笙举着手机往里走,正是傅家老宅书房的格局。

他声音听着有点儿累:“我这两天一得空就泡在这儿,墙皮都快被我摸下来了,还是没辙。”

镜头很快停下,对准了一面墙。

墙上那个老式的圆形密码盘,周围的墙纸上,被人用铅笔很轻地画了一圈弯弯绕绕的线条,盘在密码盘边上,也说不清是个什么图案。

“你先看着。”傅林笙说着,找了个角度把手机支在书桌上,正对着那面墙。

听筒里,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屏幕里就只剩下一面墙和那个怪里怪气的密码盘。

沈秋靠在床头,闻着自己身上淡淡的药味,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是干嘛呢?让她隔着屏幕用眼神开锁?

她刚想出声问一句“你认真的?”,小腹的伤口就跟抗议似的,猛地一抽,疼得她把话咽了回去。

手机里又传来了傅林笙的声音,这次压得很低,透着一股恭敬和说不出的沉重。

“大伯,对不住,我还是没弄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我肯定尽力。”

沈秋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小子,八成又是跪在老爷子遗像前说话呢。

这个动作,她在五十年前见过无数次。每当老爷子做出什么重大决定,或是遇到什么难事,都会独自在书房里,对着他父亲的遗像说上几句。

这是傅家的传统吗。

沈秋没出声打断他,干脆把手机音量调小了些,一边仔细观察着屏幕上那个模糊的轮廓,一边听着傅林笙的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