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张小嘴往外呕血,余裕不知所措地在手心轻攥,不犹豫地换手,终于能够很紧地把外婆的照片捏在指间。
余裕耳鸣很严重,分辨不出张伯在没什么恶意但也不带好意地告诉他什么,逼自己无力的脚迈得很快,钻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他齐高的矮房檐,站在陌生人的家门前。
他从没有记忆起就和外婆依偎在这间平房,不是在外婆死后,而是从今天起里面昏黄的小灯不再为他而亮,余裕发着抖看自己的安全壳,用力眨眼以清楚视线,木门被打开,一个陌生的男人出来,叼着牙签啐他:“滚,死占着我妈房子不走的婊子。”
余裕没有听清,越过他去看没有上漆的水泥墙。
“我们小鱼的奖状以后墙都贴不下。”外婆扶着椅子,余裕垫脚去贴奖状。
只剩下膏药一样顽固的白点。
余裕没什么表情,转身走了,指尖的伤口落下一滴血,形状不像是不甘。
夜色很快逶迤上地平线后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好像他冷静地乞求张伯容留他的行李,然后把自己放逐,从铁盒里撬出两张助学金卡的样子甚至很理智,余裕度过了一个清醒但更浑噩的长夜,在保安拉开钢门以后假装寻常地走进学校。
“今天没有午饭”
余裕连嗓子都胀得干痛,万幸他的书和笔都留在学校,写纸条给何介一。
何介一在一丝不苟学习的间隙接过,展开,写了什么,又递回来。
“对不起。”标准的楷书,被夹在没能好好保管的书里的楷书。
余裕只想通知,对纸条麻木过眼但不记得有默读。
他逼自己正常上课,万幸还能解基本不等式,但厘不清假装镇静下,自己有多盲目。
上午放学,教室随着整个走廊一起清空,余裕没有胃口,抗拒离开座位,盯着书包里外婆平展的笑脸发呆,耳边炸起一声问好。
“外婆好。”何介一高兴得不显眼,“外婆今天为什么来了?”
余裕张张嘴,突然从眼里滚出很多颗水珠,他哭不出声音。
何介一肉眼可见地慌乱,像有病,用双手捧在他颌下接眼泪:“余裕?”
余裕还在哭,意识到何介一面对自己,像无意打开被激烈摇晃后汽水的小学生,很无用地重复“怎么了”和“不要哭”。
何介一终于放弃做个水缸,把余裕完整地包在怀里:“不要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