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发誓、孤应承您,这大顺朝太后位子终是您的。”只要能活下来,他定夺回一切。
八九岁大少年抱着刚出生的弟弟,身披宽大氅衣,走进玉佛寺山门、路过一间间佛殿、一道道长廊,踽踽独行。
那天风雪飘飘,也不知是有弟弟在怀中暖着他,还是终省起适才失仪失控娘亲的话,他身上不觉半分冷。
他将小小襁褓交予知客师父。
师父双手合什:“阿弥佗佛”。
他冷静回:“师父此举,救几十上百条人命,孤随喜功德。”
趁太后废诏、新帝登基、瑞妃享册封贵妃得意忘形一团乱,他往瑞和宫安插乳母、嬷嬷姑姑、武师、暗卫后,迎来干宁宫宣召。
梁沁猜的没错。不让他脱层皮,那个阴恶皇叔怎肯罢休。
那年,干宁宫,太后让新帝李建连先回御书房批折子,李建连并没走;
门外听他献计自请至青州为各方棋子竟打动太后,再度大步进来,“母后切毋被他花言巧语蒙蔽,童少腹中便尽是花巧计策,此子祸根,留不得。”
皇上病重,近些年专权说一不二,王端不悦眼皮掀起,“你是说哀家蠢?”
“皇儿不敢。只是需有所约束。”李建连亮出棋招。
李建连让他起恶誓,此生不入帝都,绝无异心夺位。
王瑞眉头微蹙,还是准了。
不够!
仍捧着毒酒的大太监赵东海,躬身尖声添油加醋:“小殿下降生,钦天监宋老大人便道天有异像,龙云东升,小殿下天庭高阔,额角龙骨隐隐,见过的莫不暗叹一句帝相十足,奴才就没见过钦天监那帮能掐会算的大人见谁如见真龙,太后三思呐。”
王端沉吟,连连扫看紫檀盘上三耳酒盅。
小少年以一敌几老奸巨滑,眼看成命即将被收回,毒酒将赐下。
他疾快轻嗤,“面有帝相么?孙儿这便让皇祖母放心。”
他扯下蹀躞带上龙尾玉佩,狠刺左额角深至骨,血滴漫过精致眼角,沿玉白颊肌蜿蜒而下;
李建连冷笑:继续啊,朕爱见血;
王端眼皮轻抬,抚纤指冷观;
华服宽袍广袖遮掩了小少年的簌簌颤栗,他后槽牙紧咬,手腕运力,尖利龙尾由左额角猛划至右额角,前额血肉外翻,血珠如残花朵朵飘洒……
小脸苍白,看着王端,下颌抖颤,他一字一顿问:“太后,可成?”
玉已裂碎。
别说帝相帝运,这相破得够彻底,此生定多坎坷!
王端挥手。
他行礼,起身,腰背挺拔,走出干宁宫。
李建连嘴角搐动讥嗤。
王端:“行了吧,皇上。”
“谢母后。”李建连谄笑。心里狂笑三百声,叫你一小小皇孙,当皇储教养,吃住中宫,灿如玉珠,发言可咏,下笔成章,锋芒如龙风凤云,将一众皇子置于何地?
毁之而后快!
那天还是风雪飘飘。
终得以活命,亦救下阖府老小。许是血灼烫地在绷带下汨渗,小少年还是不觉得冷,他甚至不觉疼,蜷缩马车锦座上,眸眼黯淡,长久盯着前头车门铁梢,不时视线下移,看自己如玉雕的手。
他没照镜子,但阿斌帮他包扎时,眼里清晰映出那道血肉外翻丑陋蜿蜒……
无需深谙相术,天庭破相,运道终矣,阿斌一脸惨淡,“殿下……”玉一般龙彰凤姿的殿下。
“去挑些华美抹额来。”从此,抹额再没取下。
他一脸苍白,戴着抹额,回府告知母妃,阖府远走青州。
她看他,幽幽道:“你早有应对,何需送走斯璟,你故意的吧?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