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后，李天才淡淡开口，“她死了。”

“什…对，对不起……”宓瑾难堪地闭紧眼，心里的小人羞愧的转圈痛哭，恨不得抱着搓衣板跪下求罪，“我…抱歉…是我的错…我不该问的……”

后脑蓦地覆上一只手，头发被轻轻揉了揉，“没关系，已经过去很久了。”

宓瑾眼眶一下就红了，被李天的温柔感动的说不出话，一想到失去至亲时他该有多难过，就忍不住想掉眼泪。

“要是想妹妹了，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宓瑾搂着李天的腰，头靠在他结实的腹肌上，软声软语，“世事无常，即使发生不好的事我们也要学着接受，是不是。”

李天顿了一下，“不是事故，是自杀。”

“……”

“跳楼自杀。”

宓瑾蓦地松开手，直起身，抬头望着李天的脸，他从未在这个人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阴暗，悔恨，暴戾，无望，像是所有负面情绪的承载体。

不对，这不对，他的李天身上应该永远散发着自信阳光的朝气，就算对他视若无睹的那段日子里，淡漠疏离也罢，朝夕相处时的玩味桀骜也罢，都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入堕地狱，让他感到整颗心脏被攥紧一样痛苦。

“李天……”

“老师，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李天垂下眼，双手捧起宓瑾的脸，漆黑的眼眸深邃而真诚，用着告白一样的口吻，呼吸声轻的宛如蝴蝶振翅，“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那样对你不公平。也许你听完后有其他选择，但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阻碍你。”

“我要听。”宓瑾毫不犹豫地抓紧李天的手，眼神温柔而坚定，牵住手腕把李天拉到床边坐下，一个个安抚的吻落在他眉间，“我想听。”

李天怔了怔，眉毛轻轻蹙起，用低沉的声线娓娓道来，讲的像是别人的故事，但那个夜晚宓瑾会一辈子铭记。演讲视频里播放着丹·吉布森的《Whispers　of　Rain》，他静静听着耳边一遍遍停顿失语无措的声音，陪着李天，像度过了生命崭新的轮回。

又一次轮回，和新生。

“母亲病逝后，他就像疯了一样。”

“喝醉酒把女儿认成母亲，侵犯了她。”

“不是一次两次，清醒的时候也一样，很久之后我才知道。”

“那时我妹妹才12岁，12岁……畜生。”

“她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阖上，我抱着她的尸体擦啊，使劲擦啊，血流不完啊，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那个畜生喝醉，从天台上掉下去摔死了。意外吗，警方说是意外去世，让我节哀。”

“他的葬礼上我哭了。”

“……”

“就是这样的老式居民楼，7楼，没有监控，他沾了白粉多年，醉酒加上幻觉……”

“我在天台上放了妹妹的录音。”

“他早就被梦魇缠身，失足跌了下去。”

“我在房间里，透过眼前的窗户，眼睁睁看着他摔死在我面前。”

“以为会获得报复的快感，是他害死了妹妹，必须以同样的方式偿还。”

“……”

“但他始终是我的父亲。”

“你说，到底谁该死呢。”

“为什么突然就剩我一个人了。”

李天淡然地说，眼睛看着前方，像已经穿透了那片灰墙，再提起的时候悲恸和怨恨早已变得微不足道，剩下的只有世事无常的苍凉。

“后来我离开那个城市，把房子卖掉还债，剩下的留作生活费，逐渐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喂，你哭什么啊……”

李天侧过脸，麻木的心情渐渐有些异样，他捧起宓瑾的脸，看着哭花的小脸，拇指轻拭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