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大人，还好吗？”

赵淮离去之后，闻瑄紧绷着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他的手心已经湿了，背后也出了一身冷汗。

“我无事，谢谢大人。”闻瑄启唇，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嗓音干涩。

闻瑄的勇气在最开始冲上前拦马质问的时候就已经花光了。在刚刚赵淮横剑指向他的时候，若是没有李大人将他拉开，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心脏鼓动之下，他像是被固定在原地，失去了移动的力气。

“无碍，先回客栈。”李大人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两人都被吓得不轻，还是先回客栈再说。

其实李大人到现在为止，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不过赵淮这次的动静浩大，李大人得知赵淮给众人安排好部署之后，他自己则是直接来找闻瑄，便推测此事与闻瑄脱不了干系。

等看见刚刚那一幕时，更是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不能让赵淮伤了闻瑄。

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哪怕闻瑄是犯了什么通天的错误，触犯了那条法律，也要不能让赵淮直接在大街之上举剑杀人，留下来慢慢审问才是最好的做法。

他上前将人拉在身后，一方面是想隔开两人，一方面则是提醒赵淮不要做傻事。

忠心于皇帝的老狐狸看似是在维护闻瑄，但实则是在维护卫慕清和赵淮。

赵淮虽然只是一个侯位，但谁都清楚卫山阴在大殷朝的地位。他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帝最看重的外甥出了差池。

所幸的是，在他将闻瑄拉开之后，赵淮并没有废话直接离去，而不是给他细数闻瑄都犯了什么错。看来他也不用担心闻瑄背叛大殷法律的事情。

鬓角微霜的中年人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平白老了几岁。很快到了客栈，闻瑄的房间更靠近楼道口，他与对方在房门前告别。

闻瑄关上房间门，瘫软到床上。他睁着眼睛，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浮现今天发生的事情。

本就患有眼疾的眼睛长久地瞪着一处，不一时就变得干涩。他眨了眨眼睛，一阵后怕。

赵淮对宁曲城的控制之强是他没想到的，若是按照最初的计划一路向南，纵使是有时间差，也会在路上被更快的新船追上。更别提像今日这般大街上空无一人的架势，自宁曲向外扩张一日距离内的所有城镇怕是早已加强了戒备和排查。

烛火跳动，香烛燃尽，“啪”得一声熄灭。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缝招进漆黑一片的房间内。

闻瑄翻了个身。脑海中浮现出赵淮狠戾冰冷的目光，黑漆漆地眼底又存在一丝如释重负、和微不可察的可怜。苏怀玉并没有落入人贩子手中的如释重负，得知自己被抛弃的可怜。

他眼睑垂下，眉头一拧。

赵淮的愤怒、行动力都超乎了他的预料，赵淮对苏怀玉逃跑这件事，认真的并不像是跑了一个私奴。就好像

他的妻子抛弃了他，离他而去。

闻瑄蓦的一怔，随即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赶走。他下意识地蹙眉，为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感到气愤与恶心。

赵淮只带给了苏怀玉痛苦。

无论赵淮对怀玉真正的想法是怎样的，怀玉都需要离开这里，离开赵淮。

离开才是苏怀玉如今最好的选择。或者说，远离封京，远离苏家，本来就是苏怀玉一直以来所向往的。而赵淮只是在其中发生的一件预料之外的差池。

他此刻突然的反应过来，在苏怀玉沉寂如死的那些天里，赵淮大可不必让自己去宽慰苏怀玉。

但闻瑄太讨厌赵淮了，他也太了解赵淮是活生生地将苏怀玉的一片赤诚的孺慕之情生生挖了出来。

所以他才在当时，甚至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