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以温和与狠心著称的帝王,只是叹了一口气。并没有立即答应他的计划,而是让他退下,宣了闻瑄的父亲。

闻瑄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最后的结果是,他如愿出使北章。

而当哥哥知道后,提出出逃计划时,他为了自己的私心,闻瑄并没有拒绝。

思及闻舟信中的内容,以现在的速度从封京行至漠北大约一月有余,而闻舟计划的脱离队伍的最佳地点,大约还有半月。

那是一个四通八达的水上枢纽,宁曲城。

只要到了河上,上了船。纵是陆地上有再快的速度,再多的人马,也无法在南来北往的各色船只之中,找到一搜普通至极的小舟。

只是他得尽快见到苏怀玉。并且苏怀玉也得放松赵淮的警惕,最起码不能像现在一样,只能待在赵淮眼皮底下,或者马车之中。

他们需要自由活动的空间,这样他们才能有从夜里巡逻护卫队中,以此偷取、寻觅到离开的机会。

而使臣团只会在宁曲城停留一夜,那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他得尽快,最迟就是这两日,他就必须先见到苏怀玉,告知苏怀玉计划。

而另一边,这几日苏怀玉的异常愈发明显,今日赵淮驾马时,离马车更近一些。时不时降低速度,来马车旁看一眼苏怀玉。

苏怀玉只要稍微向前看,不远处就是赵淮。但他始终没有向前看。

今日早些时候,赵淮便命令苏怀玉开着窗,不能一个人关着窗在在马车中。

苏怀玉对此只是麻木的执行命令。

他还是坐在车厢的角落里,靠着车厢,眼睛一动不动的望向窗外,不知他在看些什么。

甚至会让人怀疑,他死沉沉的漂亮眼睛里,是否看见了窗外景色的变化,还是空无一物。

赵淮每次骑马,与马车同步时,都会装作无意地向内撇一眼。

而车内的苏怀玉都是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同一个表情。仿佛只要赵淮不出声,没有赵淮的命令,他就不会有下一步动作。

赵淮每次也是看一眼,什么话也不说,便又向前。

仿佛只是无意中路过车窗外,而不是有意为之。

张栋并没有 澜生 丢失为美人赶车这份美差,只是今日里要比昨日更加煎熬一些。

气氛怪到出奇,他甚至不敢出言。昨日里还能自言自语,时不时得到些苏怀玉一两字只言片语的回应。

而今日里只能沉默。沉默,无尽的沉默。与马蹄声,车轮声,呼吸声。

好像被拉入了一场无声的、诡异的对峙。

识时务者为俊杰,张栋咽了咽唾沫,选择保持沉默。

苏怀玉并不是眼中无物,他注视着秋风落叶与硕果累累,听见不知名的秋虫长叫一声。

远处的山与云掺和在一起,仿佛天生一对,密不可分。

又见长水,与风常相伴。

说出来有些奇怪,虽然跟着那个他称为父亲的人返京时,他们也从从河西到封京走过长长的道路。但这次去漠北的路上,苏怀玉才第一次好好的见书中纸上的锦绣河山。

他想起了幼时便学过的一句话,那仿佛是他坐在娘亲怀中,娘亲拿着薄薄的书籍,最开始教他的一句话: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原来,这就是万里路吗。

可他好像,注定只能困在小小的牢笼之中了。他的万里路,是牢笼的万里路。

苏怀玉收回视线,微微地活动有些发麻的小腿。

拉开车厢中的木板上的软毯,将两只脚踩在木板之上。

他目光直愣,幻想自己走在木板之下,一尺多距离的道路上。

通过脚下的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