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久没说话了,若不是满心疑惑实在搞不懂,也不会在此时问出声来。

但她的声音实在沙哑得厉害,又轻得不比蚊子哼哼大多少,楚今安根本就没听清。

他应该也是懒得想去听她在说什么的,但到底好奇,捏了她的下巴命令道:“再说一次。”

“为什么……杀我?”衡月再次开口,努力一字一句,将话说得清楚。

楚今安凑近她唇瓣听着,听完后片刻没动,之后起身,却也只是冷笑一声。

“为什么?”他慢条斯理开口,看着衡月却带了些傲慢和厌恶,“你难道不应该心知肚明?”

衡月眼睫轻轻颤抖着,她摇头:“奴婢……”

“不知?”楚今安却笑出声来。

他将那小巧的下巴捏得更紧,语气中全是嘲讽,“好,你不知为何,却知道朕想杀你。”

“倒是要比朕聪明几分。”楚今安这般说着,手指慢慢从衡月下巴上移开。

至少衡月看得出自己是想杀她。

但自己,这大半年来,却是从未看清过她的心思。

楚今安越想越觉得好笑,他深深看着眼前的人,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栽在她手里。

“这般的眉眼……”楚今安看着衡月如今带着死寂和惊惧的模样,沉沉笑出声来,“如今瞧着,倒也不那么像她了。”

衡月迷迷糊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像谁?

但楚今安没更她更多思索的时间,他像是忽然被惊醒一般,又压着衡月来了一次……

再醒来时,衡月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她一下子坐起,再看清眼前的一切后,又缓缓躺下。

那哑巴宫女似乎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走过来,比画着似乎在问她要做什么。

衡月摇摇头,她不觉得饿,浑身还是如之前那般,只有疼痛。

再睡一觉吧,睡醒就好了。

但她刚闭上眼睛,便又被那哑巴宫女摇醒。

那哑巴宫女带着一丝疑惑似的,将一个小瓷瓶拿起递给她。

看到这熟悉的东西,衡月心中忽然一阵剧痛。

同时她也忽然想笑。

于是她就笑了起来。

一边沙哑地笑着,一边接过那小瓷瓶,倒出了几粒药丸后,衡月毫不犹豫仰头吞下。

之前几次承宠之后,她都没吃这避孕之药,倒是险些忘了。

从前皇上便不准许她怀孕生子,如今这般憎恶,更不可能愿意了。

衡月也没多想,甚至吃了比平时还多一颗的量。

将小瓷瓶放在床头后,衡月重新躺下闭上眼睛。

却再次被摇醒。

衡月这次真有些不悦了,睁开眼睛瞪着那哑巴宫女。

对方却递过来一碗粥。

这粥比她之前喝得浓稠了一些,熬得开了米花流了米油,瞧着便让人有了食欲。

衡月又看了片刻,坐起身,结果那碗粥慢慢喝了下去。

温热的米香流过肚腹,倒是带来异样的舒坦。

衡月这次将碗递回去时,道了一声谢。

哑巴宫女连忙摆手,又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小跑离开,片刻后再回来,却是直接往衡月嘴巴里塞了个东西。

带着微苦的清甜在她口中漫开,衡月惊讶了一瞬:“你……”

这是宫女们常吃的,饴糖。

说是常吃也不对,糖如今是个稀罕物,从前衡月在膳房八年,也只每年过年的时候能吃到一点儿。

给主子们做点心的糖都是有数的,衡月也就是来了大明宫之后,借着御前的名义,在用糖时能宽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