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恢复了。
阮承青躺在榻板上,上头铺了柔软蓬松的被褥,阮峰南正在桌前翻账,见他醒了,账本一合,快步走过来。
“怎么样,有哪里不好?”
阮承青耳边嗡嗡的,勉强能听到点声音,四肢还在发软,他撑着手臂坐起来,哑声道:“没有。”
他烧了几日,半睡半醒时,掌心总是温热的。
阮承青看了眼四周,他明知道不可能,却还存着一丝侥幸,喉咙梗了梗,问:“来福呢?”
沉默片刻,阮峰南才道:“他留在苏州了。”
来福打小就跟在阮承青身边,几乎寸步不离,如今却独自留在苏州,是什么留在苏州了,不必多说,阮承青也能猜到。
“……”
阮承青眼眶慢慢红了,半晌,才哑声道:“嗯,明年春天,我要回去看他。”
阮峰南道:“我陪你一起。”
父子二人都闭口不提他失踪后发生过什么,阮王爷只说来年春好,苏州定会重焕新生。
钱并把药端进来,阮王爷面色极差,钱大夫让他去休息,阮峰南仔细确定阮承青无事,这才肯踏出房门。
钱并把药喂完,打量过后,见世子精神还好,才问:“阿青,你可还记得,当日发生了什么?”
“……”
阮承青指节微微蜷缩,他垂下头,想了想,把那天夜里情形说了一遍。
他语气还算平静,眼中却越来越冰冷。
钱并听到最后,问:“最后,你听到了他们说起太子?”
阮承青点头。
钱并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
他收拾药碗,准备出去,阮承青忽然叫住他:“钱伯。”
“嗯?”
“我当时确实是听到了,但若只因为这一句话,荣亲王府就要有什么动作,我想……还是请您劝一劝父亲。”
钱并一怔:“为什么?”
阮承青道:“我也说不出来,但就是觉得,那句话,太刻意了……”
阮承青仔细回想,那把毒粉洒过来前,除了这句,耳边只有雷电风鸣。
“就好像,是有意要让我听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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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四十九章颜
还有几日,就是岁尾。
屋里碳火太旺,又熏着香,阮承青在榻上一躺半月,闷得心慌。他拖着腿下来,打开了窗,冷风嗖的刮在脸上,阮承青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
院中的槐树叶落光了,灰突突的,实在不怎么好看,丫鬟把枝上挂了几个大红灯笼,更显得不伦不类。
一个穿着灰色粗布夹袄的下人经过,见世子屋里开着窗,心里一跳,又看到阮承青只穿了一件内衫,赶忙推门进来,用白狐毛裘子把他裹严实。
阮承青的脸埋在里头,他眼下原本不怎么明显的一颗小痣,这些日子越发漆艳,衬得脸淬玉似的白。
阮承青道:“谢谢。”
“……”
仆从一怔,一时惊骇,说不出话。
世子平日待下人已经算和善了,但哪有主子和奴才们道谢的。
仆从战战兢兢,道:“世子,您这是什么话,是我们应该做的。”
阮承青瞧着窗外,眼神微微有些茫然:“应该做的?”
那人道:“我们这些人,生来就是贱籍,能有个活计谋生,伺候主子们,尽心尽力,这是本分。”
“本分?”
那人躬着身子,面上挂着讨好的假笑,道:“是奴才的本分。”
阮承青手指微微蜷曲,道:“没想过改变么?”
“改变?”
阮承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