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索恩笑起来,那笑容中挑衅毫不掩饰,针扎一样刺人。谁知道袁城看了竟然半点不惊不怒,只哼了一声,转开目光。
这两人之间针锋相对了多久,只怕朗白猜都猜不出来。罗斯索恩开始发现朗白中套时候,是想过来香港抢人,但是还没出发就被袁家人钉死在了纽约。他几次想逃脱盯梢都没成功,反而被袁城通过手下传了一句话:“我看在你当初救过阿白一命份上,现在也饶你一命。但是如果你这辈子再敢见我儿子一面,小心我当面登门去找你全家!”
罗斯索恩虽然不是善茬儿,但是世界上有哪个人敢拿全家性命来开玩笑?袁城连他自己血亲家人都敢杀,何况是别人全家!
罗斯索恩在美蛰伏了一段时间,一直在暗暗谋划。一方面他放不下对朗白情分,一方面他也咽不下袁城给这口气。通常有点野心男人,在江山和美人这两方面都绝对忍让不得,不论哪一点上忍让了那都是奇耻大辱何况罗斯索恩野心还不小,何况袁城给予他羞辱还不止是一点半点!
黑道世界是这个样子,旧一代老去,新一代长成,在新旧更替、时代变换之间,实力雄厚霸主和羽翼长成新人之间注定要有一场殊死搏斗,然后才能决定下一个时代走向。这是历史必然。
袁城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但是他心里对罗斯索恩痛恨又不止一点半点。要不是小儿子时刻紧盯着,这小子早被他剁成肉泥了。
袁骓不会水性,在海里喝了好几口水,上岸时候短暂昏迷了一下,很快就被抢救而醒。
溺过水人都知道,哪怕只是短短十几秒入水,被救起来时候都难受异常。且不说那一肚子海水,整个身体都会眩晕失重,站立不稳,头更像是那锯子来回拉一样痛。
袁骓刚刚醒来,眼前还十分模糊,只隐约看见朗白俯在自己身边,便用力抬起手叫了一声:“阿白……”
那声音十分嘶哑,简直听不出往日正常嗓音来。
朗白接过他伸来手:“海面上风大,我扶你去船舱里躺一下。”
袁骓点点头,保镖便小心翼翼把他扶起来,由朗白搀扶着往船舱里走。
袁骓脚步踉踉跄跄,一边靠在保镖身上,一边低声问:“阿白,你这一年过得……怎么样?身体好吗?”
朗白点点头:“好。”
“……枪伤有没有……”
朗白脱下手套,把手伸到袁骓面前。袁骓揉揉眼睛,看到他弟弟右手,不禁猛骇然:“你”
“都过去了。”朗白重新戴上手套,低低叹了口气:“都过去了……”
袁骓眼睁睁看着朗白,视线还非常模糊,恍惚间他弟弟还是当年六七岁模样,一个人坐在荷花池边,孤零零得可怜。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问父亲那个小妹妹是什么人,也记得朗白第一次看着他,轻轻叫他大哥模样。然而他一眨眼朗白就长大了,变远了,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深深沟壑,中间十几年时光悄然而逝,不发出半点声音。
袁骓昏昏沉沉闭上了眼睛。
朗白扶着袁骓去船舱房间里,让他躺一会儿。毕竟落了水受了风,袁骓前几天还在发热,怕病情一下子严重起来。
袁骓那个从小到大心腹齐夏带人送来药和姜汤,还给朗白带了一件风衣:“海面上风大,袁总说让小少爷再披一件。”
朗白和齐夏之间,当年因为莫放事情而结下了血仇。朗白这人是心里越狠脸上越风淡云轻,只平淡看了齐夏一眼,说:“放下吧。”
齐夏竟然格外隐忍,欠了欠身,一声不吭退了出去。
袁骓这一觉睡了半个小时,醒来时候精神好了很多,把药一把干吃了下去,连喝口水都不用。他大少爷一贯身体健康,只睡一觉就迅速恢复了元气,看着比朗白都更精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