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意识地抓紧床单。

潜意识在警告他这是不能被容忍的错误行为,而犯错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就算什么也不记得了,这些训诫也已经像本能一样深深刻进骨髓。

文佑有些仓促地挣扎了一下,但并没有起任何作用,他能感觉到一只火热的手掌正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让人动弹不得,只能被动承受。

有什么在脱离控制……太奇怪了……

他分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只是本能地想要从泥沼里逃走,勉力用扎满绷带的手臂支撑起上半身,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动作,就恰好与床尾那人的视线撞个正着。

那是一个年轻男性,头发微卷泛黄,不太走心地扎成高马尾,脸很普通,普通到丢在大街上找不着的那种。但眼神很凶狠,对视的一瞬间文佑还以为那是双野兽的眼睛,刀锋一样的猩红竖瞳差点让人全身的寒毛都炸起来。

但定睛一看,他又错愕地发现那分明只是一双普通的黑色眼睛。

错觉?

只见男人一手支着他的大腿,一手沾着亮晶晶的不明液体,对上眼神的第一秒,男人就刷的沉下了脸,抓起一旁的剪刀,面色不善地踏过来。

文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用手臂支起身体向床内侧缩了缩。

这是要杀人灭口么?

……

空气充满了尴尬。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许久……好吧,也许没多久,但在李玖心里,这简直有一辈子那么长,长到他能用脚趾把地板抠穿的程度。

他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来自证清白……开玩笑的,罪证糊了一手就差直接扭送衙门了。

于是他选择当作无事发生,摸起剪刀,重新走回床头,对着面色苍白,可怜兮兮往床角蹭的小美人,冷冷说:

“躺下吧。”

真是禽兽的发言,尤其是房间里另一人明显出于弱势,还一丝不挂的情况下,很难说他不是故意的。

“换药。”李玖神色冰冷地指指文佑渗血的绷带,“别把我的床单弄脏了。”

顺着他的指向,文佑也看见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因为刚才的用力崩裂,把绷带都染红了,蹭得床单也跟着变深一块。

于是李玖就看见那张端庄圣洁的脸立刻像是被撕开一道口子似的。

文佑表情空白一瞬,才重新望向他,轻声道歉:“啊……抱歉,是我的错,我可以帮您洗干净……”

这是李玖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但可惜,染上恐惧和颤抖后声线就没那么动听了。

他挑了挑眉,生出一丝好奇。这人可真是奇怪,刚才被摸到私处都没这么大反应,怎么被随口说了句就跟触犯天条似的?

本来以为娇滴滴的贵族老爷会很难应付,但现在看来,或许好欺负的很。

李玖好不容易压下的恶趣味再次冒出一簇小火苗。

“当然得你来洗。”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契书,上面官府的红印格外刺目,“你是我买回来的奴隶,理应伺候主子。”

文佑一愣。

奴隶?

我是……奴隶?

看着对方有所动摇的表情,李玖决定再加一把火:“你那时差点就伤势过重死了,被奴隶贩子关在笼里根本没人去管去问,若非被我买回且细心照顾,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黄纸:“从道义上说,不论有没有这一纸卖身契,你也当好好报答我这救命恩人,你说是或不是?”

文佑张了张嘴,他什么都不记得,也没办法反驳,而且看起来,对方不像在说假话。

“……是。”他最终还是点点头。

李玖差点笑出来,连忙作势轻咳一声,继续板着脸,像教训小孩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