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父亲应当是一切祸端的开端。
自明珏出生后,身为父亲的明向东便很少回家。你对这个新到来的生命并没有太大的触动,相反,你很讨厌他。
具体说理由的话,也说不上来,只能说:无感。
当母亲的精力尽数投入到养育这个身为“弟弟”的家伙时,你承认,你是有过一丝不安与嫉恨的。
可是,当明珏刚学会说话时叫的第一个词是“姐姐”的时候,你还是有所触动,尤其是他刚学会爬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地爬到你的怀里。
你能感觉到母亲对他的偏爱,可他总往你的方向来。
渐渐的,那份厌恶感不知为何被消解,又不知为何会在后来发作得那般厉害。
父亲,明向东,自你记事起便很少出现在家中,一旦出现也必定是在喝醉归家,说不了几句话便开始殴打、谩骂母亲的人物。他一定是因为那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母亲才会被他骗了,跟了他。
你应当像母亲一样无时无刻怨恨他。
可每次你想扶一下被伤害过后遍体鳞伤的母亲,她都会皱着眉看你,而后拍开你的手,让你走开,你想关心,她充耳不闻,仿佛听不见,看你跟看陌生人一样。你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母亲。
居然会让她这么反感你。
从小到大,永远都在拒绝你的关心。
将你脸上好不容易堆起的笑容粉碎得彻底。
甚至到后来成年,你都不知道为什么。
从小时候开始,你便能感觉到自己与常人的不同,你总觉得什么事情都没意思,做什么都觉得很麻烦,唯一的目标大概也是让母亲能多看你一眼
你也不是没想过,母亲也许是因为她在遭受家暴的时候你没能伸手阻止,也没有口头阻止,暂且不说你当时才多少岁,父亲又是人高马大的男人,就算阻止了,一个醉鬼能听得进去吗?你不会让自己平白无故跟着挨揍。
于是只能冷眼旁观。
是长时间的冷眼旁观激怒了母亲吗?
你还是不知道。
甚至到后来母亲过世,你仍然不知道。
你能感受到自己的“控制欲”在一天比一天增长。
你得学会转移注意力、发泄。
可发泄的方式又太过于局限。
明珏总是追着你的屁股,母亲总是追着他的屁股。
你看得出来,母亲脸上洋溢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她是真心实意爱着明珏的,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那么你呢?
你在夜里有偷偷剪过母亲的头发,还偷偷一个人去医院做检查,就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母亲的孩子。
可是你是,你确实是,你抱着满心的困惑。
这个困惑困扰了你许多年,许多年都没有答案。
它近乎可以杀死你的良知,但你也并不是爱将心思表现在脸上的性格,你只是会忍耐,一天比一天会忍耐,发泄的事物从剪花朵、剪树枝、踢树干,升级为了剪毛毛虫。
剪蝴蝶、剪蜈蚣、剪活鱼的尾巴。
在你即将对一只野猫出手的时候,明珏叫住了你,你回过头去,他还是小小的模样,小声又重复一遍,“姐。”
“你身上好多血,是受伤了吗?”
“我房间里有很多伤药,你要不要擦一擦?”
那都不是你的血,只是你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掉动物的尸体,身上还沾染着腥臭味儿,看起来像在凶案现场,可你分明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还是为了被撞见现场,反锁过的但你只思考了五秒钟,便意识到:又是母亲给的钥匙。
之前便给过明珏,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