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周钦沂撑着下巴,就着杯子咽了一大口酒,“快点,别让我等太久。”
李缘笑眯眯在对面看他,学周钦沂也捧着下巴:“干嘛骗他,你不就在楼上?又溜他啊。”
周钦沂没理他,将杯里剩下的酒一下全倒进喉里,又咕咚咕咚把酒杯满上:“怎么?我对他怎么样还需要你答应吗。”
“……没有呀。”李缘讪讪收了笑容,“前几天不还发朋友圈相亲相爱,这才多久,又这样了。”
他顿了顿:“我就说你和他这种人哪有共同语言?能坚持这么久,也不错了。”
又将整杯酒倒进喉咙,周钦沂已经有点儿醉了。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能模模糊糊看见一辆车从出口渐渐驶离。
他能感觉自己跟谈栎也像这样。朝夕相处的日子没能让他们越靠越近,反而越过越回去,比刚认识的时候还不如。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改变这样的现状。他窝火又焦躁,好像只有一遍又一遍折腾谈栎,看他为自己奔走忙碌,那点儿仅存的被谈栎在乎的感觉才有了实感。
但他知道这样没用,跟饮鸠止渴有什么区别。
谈栎到了奉汇就会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但那又怎么样?他就算知道自己在折腾他,在整他,也不会抱怨半句。谈栎在他面前就像个假人,没半点喜怒哀乐,说什么是什么。他有时候觉得谈栎对他是真好,是真的在乎他、喜欢他。可有的时候又觉得谈栎大概只是为了钱委身于他,所有对他的好都基于钱给得到位。
周钦沂以前觉得别人为钱爱他没什么大不了。我付钱你卖身,一块儿瞎玩瞎闹,各取所需,一拍即散就是。况且在身份地位完全悬殊的情况下,无论是另一方比你有钱还是有势,你很难不去依赖他,不去爱上他。周钦沂深知这一点,所以从不担心缺爱。可这些放到谈栎身上就完全失了灵,没一个生效。他能感觉到自己跟谈栎的关系陷入了一种无法破解的恶性循环。
他以前是挺坏,也的确对谈栎做了挺多过分的事情。可那又怎样呢?就弥补不回来了吗?谈栎不也背着他准备卖身?他连这都能忍,连这都原谅谈栎。他重新对谈栎好,给谈栎钱。他甚至能给谈栎一辈子的保障。还不够吗?
如果不是他在,谈栎的外婆能活到现在?如果不是他在,谈栎早他妈那天在医院被人打个半死不活都不一定。他所做的一切还不能将那些相比起来几乎微不足道的错误抵消吗?就因为他羞辱过谈栎几句?折腾过谈栎几次?
他他妈打过比谈栎金贵的人多了去了,有谁敢跟他耿耿于怀?
他从来没对一个人这么好过,还要他怎样?
周钦沂感觉自己有点儿昏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在逐渐破碎。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好像在跟内心做什么剧烈的斗争。
最终,醉意还是打败理智。
他打开手机摁出那个早就倒背如流的号码。铃声响了几秒就被接起,谈栎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喂?钦沂?我还要二十分钟……”
“别去了。”
“什么?我就快,就快到了。”
“我叫你别去了!听不懂人话吗?”
电话那边沉默两秒,谈栎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不起,钦沂,别、别生气。是我开太慢了,你再等等……再等一下我就……”
“我他妈叫你别去了!别他妈去了!你听不懂人话吗?你是人吗?你他妈的有脑子吗?!”四周嘈杂的交谈声都安静下来,连李缘都被吓了一跳,静悄悄坐在一旁不敢吱声,“你他妈的是人吗?你会给人反应吗?你一辈子只会说是、嗯、好,一辈子只会犯贱给人道歉是不是?是不是谈栎?”
“钦沂……”谈栎的声音有些不知所措,“我是不是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