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不容易,等破了三十大关突然失业,再想找合适的工作,那就难上加上。在私人企业工作就是这样,工资虽然可观,但稳定性确实不行。

谈栎坐在工位上,也有点儿兔死狐悲的伤感。他想起换微信号之前,总有同学在群里说考编制和公务员多好五险一金高,退休之后也有保障。他当时就挺想试试,只不过自己大学肄业,是高中学历,没有合适的岗位能报。后来他听说肄业证书能参加成考和自考,补齐本科学历。可惜当时万事不顺,一直没时间仔细了解。

他其实挺心动的。虽然成人高考毕业之后含金量没统考高,但至少拿到一张考公的通行证。

只是他心里也有顾虑。毕竟如果真的走这条路,那就得固定在一处上课,两三年都没法儿离开。可周钦沂就像他平静生活中的一颗定时炸弹。他不知道周钦沂会不会放过他,又会不会因自己的逃跑而继续打击报复。他知道如果周钦沂想找他,迟早有一天是能找到的。如果真有那一天,他还能不能在这里继续平静地生活,都是未知数。

周钦沂的案子已经结束一个月,结果也不出何健的预料,他被判定无罪。只需要接受长期的精神治疗即可。

宣判的第三天周钦沂便离开了医院,回自己家去住。

他这段时间也慢慢想通,愿意配合着做药物治疗。只希望情绪稳定住后,等再见到谈栎,能让他不再那么害怕。

只是出院的时候,谈栎已经失联了整一个半月。

他一遍一遍打谈栎的手机号,可那号码已经变成空号。他又换着不同账号加谈栎的微信,发现谈栎早就将微信注销。他查谈栎的行程记录,最后一次是乘坐飞机飞去深市。只是他还在观察期,没办法出市,只好拜托蒋迪帮忙去深市、甚至深市所在的省份盘查,可惜最终都不了了之,没有消息。

他也着人查文朔的信息。文朔的手机号没换,可行动轨迹不知怎么做过处理,没办法定位。身边人也都不知道文朔去了哪。最近一次行程是从S市到G省的往返,看起来只是普通出差和业务往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着人在文朔那里打探了许多次,但文朔说话滴水不漏,完全没办法入手。

明明知道文朔和谈栎此时就在一起,也许就在离自己不远的某处,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找到。这感觉让周钦沂难受得几乎崩溃。每想到这时他便头痛欲裂,最近甚至有眩晕的症状。视线里天旋地转,人也直挺挺原地倒下。

他不断给谈栎已经注销的号码发着短信,难以自控地分享着每天的心情和想念。他明明知道每一条短信谈栎都不会收到,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事到如今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谈栎,也是事到如今他才明白,谈栎对他来说有多不可或缺。

他开始憎恨以前的自己,他憎恨自己对谈栎的每一次轻贱和侮辱,更憎恨自己曾经说出的、做出的每一个将谈栎推远的举动。

他心里疼得难受,脑内像有电钻在钻,绞得他抬不起头。他在家里磕磕绊绊到处乱撞,终于摸索到厨房的刀具,无法自制地在手腕上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他想起谈栎被玻璃扎伤的后背,他迫切地想要那些痕迹也出现在自己身上,好像他手上每多一道伤疤,谈栎身上便能少一道伤痕。他抓着刀柄在手上一道又一道地划,以此稍微转移一点心里的疼痛。

他想谈栎大约就是这样。他的存在是深刻而无声的。他不知不觉在自己心里埋下一颗种子,浇灌、施土,生根、发芽。他就这么静默而自然地融入了自己的生活。谁也不知道他的根系到底有多密多深。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从你的生活中消失。那些早就跟血脉相融的脉络和根系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相继抽离。只剩下心脏上一个个鲜血淋漓的空洞。每一处缺陷都是谈栎存在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