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呼吸不了,想大口喘息,空气却仿佛凝固了,她什么都吸不到。

“Panboo!Panboo!”

有人在大声呼喊她的名字,Panboo用尽全身力气,她听到自己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巨大的抽气声,接着,一切都通了,大股的新鲜空气涌入气管,鼻子依旧堵得厉害,发出断续的鼻音。从脸颊到下颌,大片都是湿漉漉的。

纸巾吸走了她脸上的潮意,但很快,又有新的涌出。她控制不了,控制不住,什么都说不出来,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她又下意识地去搜寻,然后再次、准确地捕捉到了他。

黑发男人歪了下头,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紧紧盯着她眼眶里不停滚落的液体。

Panboo下意识摸了下脸。

那是她的泪水吗?

她不知道,好像是她的,又好像是他的,那股难以言喻的刺痛席卷了她的五脏六腑,她已经分不清那是来自谁的了。

Panboo几乎要站不稳了,她紧紧攥着身边人的袖子,她也移不开视线,她看到阿诺德盯着她,极慢极慢地皱起了眉,他的面上闪过困惑或许是的,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捕捉到了,那是极为微小的表情,在他的面上泛起了微微的涟漪,接着又消失了。

然后,他伸出手,抓住了自己心口,

他如此用力,拳头泛起了青筋,布料被扯得嘎吱作响,用力到像是有什么东西深深刺入了那里,让他格外痛苦,想尽快抓出来。

她的胸口跟着剧痛起来。乞蛾君八5⒋⑥6⒉?⒋?哽薪

身边的男人慌了神,他一边去擦她的眼泪,一边让其他人立刻拿设备来,剩下的几个研究员也乱成一团,有的听了命令往外跑,有的想去接水,又被热水烫了一手。

一片喧闹中,Panboo恍恍惚惚,却又想起了自己曾问过自己的那个问题。

她恨阿诺德吗?

她恨,她觉得他扎根在自己身上,窃取着她的一切就像人类对每一头异兽做的一样,他们是寄生虫,密密麻麻,挥霍、浪费,无止境地扩张,从不知满足。

可他该恨谁呢?

她被困在了这里,可他也是。从那场意外,从那场手术开始,镣铐套上,长入皮肉,融入他的身体。他的根系长在她体内,而更多、更深的根,从那些人身上探出,穿透他的骨血,缠绕、蚕食,直至彻底盘踞他的身体。

当那些根系拔出,只剩一个空壳,真的还能长出新的东西吗?

他或许永远也无法脱身了。

直到几近缺氧,那股刺痛才渐渐弱了下来,Panboo拒绝了乱七八糟的检查,她觉得自己没法再继续呆在这个屋子里了,她也无法入眠,抱着腿坐在床上,生生熬到了天亮。

她启程了,她尝试让自己忘记那间屋子的人,但那道身影,那双眼睛,那些记忆,像噩梦一样缠绕着她。

出海的第二个月,他们不出意外,又碰到了Mafia的船。他们有准备,Mafia也料到了他们有准备,这次冲突更加激烈,他们占了上风,但也没讨到太多好处。

又过了一个月,他们返航了。

要忙的事情很多,Panboo还是抽空去看了阿诺德,按照顾他研究员的说法,他这几个月状态还算稳定,污染也有所控制和缓解,哪怕她离开了,也没再失控过,而且已经成功通过了中级安全测试。

只不过...研究员迟疑了一下,委婉表示他们并不确定他的自主意识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她说,附加者的抗污染是精神和肉体同时进行的,但他们发现,他在精神污染上,几乎没有反抗意志。

“只有你在的时候,情况会好一些。”她轻声道。

Panb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