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转过脸,和阿诺德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面孔映入眼帘,他头发白了大半,脸上的皮肉也向下垮去,带着远超实际年龄的苍老。

她看到自己的手抬起,摸了摸嘴角,把那丝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的肌肉抽动按了下来。

“她”不想笑,但有什么东西为鲜血雀跃,为差点剖开的腹腔开心。

那他现在是什么感觉?

他不知道。

“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前两年学校那个事?不能去学校就算了,你现在是不是想连门都不能出?”

他看着眼前人的嘴一张一合,他想起了学校里的那些咒骂和流言蜚语,是他们先挑衅的他,他应该愤怒,可什么是愤怒?

那些情绪像被搬走的家具,整个房间却空无一物,他能想象沙发柔软的触感,就像他能想像出愤怒的表情,可当他坐在那里时,就会跌坐在地,只剩硬邦邦的地板。

“爸爸。”

门外,有人出声,另一张相似的面孔走进来。眼前男人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将甩红了的巴掌收到背后:

“我知道你埋怨我当时改造你,但为了能让你活下去,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想让你和你妈妈一样死掉!”

“你不能这么自暴自弃,我给你用了那么好的材料,你要想办法和那些东西对抗!就算为了白家,你也要这么做....”

喋喋不休在远去,眼前出现了女人黑白的照片,嵌在光滑的大理石墓碑里,鲜花簇拥着她的脸庞和英气的眉毛,管家正在把去年留下的旧花清理掉。

身边有人在啜泣,那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妇人,眉毛线条和石碑上的女人一模一样,一旁,塞伦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他们的父亲则用手掌掩了下面,微微侧过了脸。

Panboo知道墓碑上的人是谁,在曾经闪回的某个碎片中,她看到没比这个墓碑高多少的阿诺德,顶着暴雨,跪在同样的位置,将百合花一支一支摆了上去。

可他现在只是站着,看了一眼墓碑,又看了一圈所有人,他看着他们低垂的眉头,看着他们的眼泪,最后移开视线,开始看远处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小鸟。

小鸟扑棱了两下,朝着天空飞去,他的视线一直追着小鸟,直到被太阳刺到了眼。他眨了下眼,太阳变成了手术灯,有人在旁边长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