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二人之间矛盾的方法清晰摆在眼前,却像一块烫手山芋,让他难以捡拾。
他可以带她出席正式场合,可如果有人问起她的工作,聊起她毕业的学校,谈起她的家庭背景,他要怎么回答?
说她工作是杀人放火,附加者工厂毕业的,从小失去父母,自己把自己从垃圾堆里拉扯长大?
那他和她两个人第二天会一起登上新闻头条。
德雷亚斯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太阳穴又开始跳着发痛,他用力按压着额角,努力让酒精锈蚀的大脑转动起来。
早上七点半。
管家端着早餐,站在一楼楼梯口,望着紧闭的二楼房门,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时,内线电话猝不及防地响了。
这么早,谁会来拜访?
他接起视频,屏幕上是张眼熟的面孔是德雷亚斯的私人助理。
助理出电梯门的那刻,二楼的门也同时打开了。德雷亚斯看起来与平日没什么区别,从衣袖到头发丝都透着不近人情。
他扫了一眼楼下的两人,面上没什么表情。
“早餐也拿进来吧。”
直到管家端着早餐从他身边路过,淡淡的酒味才散了出来,伴着他眼下的青色那些是醒酒药和水流遮不住、洗不掉的痕迹。
管家将早餐放到书房桌上,便退了出去,有些话不是他可以听的。
可他在关上门之前,还是听到了助理控制不住地提高音量:
“....假身份?”
门关上了,隔音极好,将一切声音锁到了里面。
过了大半个小时,二楼的门才重新打开,助理眉头紧锁地走了,连招呼都没想起来和他打。
空旷的书房中,德雷亚斯望着落地窗外的风景发怔。
伪造身份、伪造学历,一切都可以伪造,只要钱和人脉到位,没有人会发现她的过去。
况且他也没有打算给她搞一个惊为天人的背景,只要一个差不多的、足以站在他身边的就足够了。
这就是他想出的解决方案。
可当助理出门的那刻,德雷亚斯又开始后悔。
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总是他在妥协,哪怕她打电话给他不,或者再退一步,给他发一条消息,只要一个对不起,或者她错了,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纠结不定。
可她就是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
一晚上过去,手机里没有一条来自她的消息。
手机啪地摔在桌面,像条搁浅的鱼。
德雷亚斯挫败地坐回椅子上,面对着精心搭配的早餐,却没有一丝胃口。
身边的书墙静悄悄立着,像博物馆展陈般克制而讲究。这套顶层复式公寓曾是他最钟爱的房产之一,父亲专门请来知名设计师操刀,而这个书房也是他最为满意的地方。
可他现在却对这里提不起一丝兴趣。
密密麻麻的书,像是要倾泻而下,把他压在其中。德雷亚斯烦躁闭上了眼,想小憩一会,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她那个狭小的、老旧的、几个房间加起来还没有这一个书房大的单人公寓。
暖黄的落地灯照着粉刷得不太平整的白墙,女孩的侧影被灯光投在墙上,边缘柔柔地散开。
德雷亚斯睁开眼,换了个姿势。
号称专为每个顾客量身定制的软质靠椅,体贴包裹着他的脊背,可他背上的每一块肌肉仍然紧绷着。德雷亚斯忍不住又换了几种坐姿,越换越觉得不对劲,最后干脆站了起来。
他不想承认,可他这时候在想念她家里那张支撑不足,柔软得过分的沙发。
她压在他胸膛上,两人便深深陷进了沙发里,炙热的喘裹着他,他们一同下坠,不知要坠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