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什么都做的比他好的养子,明明是在孤儿院阴暗角落里长大的老鼠,却远比他聪明伶俐、更懂人情世故,连那张脸也更招人喜欢。

他不知道自己的叔叔为什么要收养对方,只知道在弗里茨出现后,他就一直被迫活在他的阴影下。

所以当年他被急促的电话铃吵醒,得知了噩耗后,第一反应竟然是欣喜,欣喜他终于暴露本来的面目。

随即而来的,则是强烈的恨和厌。他不能理解,阿尔伯特家辛辛苦苦培养他,这个人为何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你认不认得出我又如何?”

没有外人在旁,弗里茨也懒的再伪装身份,轻轻嗤笑一声:

“怎么,你是想引渡我吗?可我不记得外界有从卡尔斯区抓人的权力吧。”

他无所谓的态度瞬间点燃了考斯滕,他一把揪住弗里茨的衣领,拳头捏得嘎吱作响,咬牙威胁:

“你是不是以为…..有维克多那家伙护着你,阿尔伯特家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衣领被扯乱,弗里茨却仍然冷静,听考斯滕提起维克多,他心底起了点厌烦。

他本不用受制于维克多的。

实验一旦成功,等他把重要样本和材料转移后,接下来每个势力都会向他抛出橄榄枝,他要做的,只是利用他们中的一到两个,去掏空阿尔伯特家罢了。

可惜实验进度因为2638号被耽搁,那老狐狸又提前发现了不对劲,横插一手,他才迫不得已,和对方达成了交易。

想起2638号,那天和Panboo的争吵又梗上喉咙,弗里茨心中愈发不耐烦,嘲讽地冲着考斯滕笑了笑,不咸不淡地道:

“你想把我怎么样?”

“又能把我怎么样?”

他的冷静如同火上浇油,考斯特更加用力地攥住他的衣领,脸部肌肉扭曲,什么礼仪教养都顾不上了:“你这个下水道里的老鼠、臭虫、忘恩负义的家伙….”

“忘恩负义?”弗里茨打断了他,他对于考斯滕羞辱性的比喻没什么反应,只是咀嚼着后面这个词,笑容反而更甚:

“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没用的小、少、爷。”

“你给我闭嘴!”

被这样称呼的考斯滕瞬间像炸了一样,再也忍不住,握紧拳头就要朝他那张脸砸去。

他拳头还没落下,脖子上就贴上了一片冰凉,紧接着是一阵轻微的刺痛。

考斯滕的动作停住了,因为一把锋利的餐刀正抵在他的颈动脉上。

面前的男人举着刀,冷冷看着他,眼里没什么波动,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看得他手脚迅速开始发凉。

很久之前,他也见过弗里茨用同样的眼神看其他人,那些人通常没什么好下场。

“你敢在这里对我下手….”考斯滕梗着脖子,强撑着,一字一顿地警告着对方:“那你就真的死定…”

他话没说完,弗里茨却忽然被走廊外的什么吸引了视线。他盯着那边半晌,脸上面具一样的笑意终于淡了下去,转头扫了考斯滕一眼,耐心似乎已经到了底:

“我没空和你在这玩过家家。”

说罢,他收起餐刀,扭身就朝走廊外大步走去。

弗里茨一眼就看到了提着裙子、急匆匆从走廊跑过去的白发女孩,她左右张望着,一看就是在找人。

这让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空再理会考斯滕的纠缠,他一路追到宴会厅门口,不少宾客正聚集在附近,商量着接下来是去船顶露天吧台小酌一杯,还是去甲板上散散步,人来人往间,却捕捉不到Panboo的身影。

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