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大麦地的狗都瘪着肚皮,在村巷里走动时,东摇西晃。

村长紧张了,勒紧裤带。在村巷里,大声吼叫着:“起来!起来!”

他把大麦地的男女老少都哄到村前的那块空地上,让他们排好队,让小学校的一个女教师带领大家唱歌。唱的都是些雄壮有力的歌。村长的嗓音很难听,但他却带头唱,唱得比谁都响。有时,他会停下来,察看那些村民,见唱得不卖力的,他会骂一句很难听的脏话,让那个人提起神来唱歌。他叫喊着:“熊样!把腰杆挺直了!挺直了!挺成一棵树!”

于是,高高矮矮的大麦地人,都挺成了一棵一棵的树。

村长看着眼前的这片森林,心里一酸,眼中就有了眼泪:“再坚持一些日子,稻子就可以开镰了!”

饥饿的大麦地人,在炎炎的赤日之下,扯开喉咙吼唱着。

村长说:“这才是大麦地!”

大麦地被水淹过,被火烧过,被瘟疫入侵过,被土匪、日本鬼子血洗过,大麦地一次又一次地遭到浩劫,但大麦地还是在苍茫的芦荡中存在了下来,子子孙孙,繁衍不断,大麦地竟成了一大村子。早晨,各家炊烟飘到一起,好像天上的云海。

这一天,青铜的奶奶不见了,一家人到处找,也没有找到。

傍晚,她却出现在村前的土路上。

好像行走极其缓慢,走一步,都要歇上好一阵。

她佝偻着身体,肩上扛着一小袋米。

青铜全家人都迎了上去。

她把米袋子交给了青铜的爸爸,对青铜的妈妈说:“晚上,给孩子们烧顿饭吃。”

全家人都看到,奶奶手上的那枚黄灿灿的金戒指没有了。

一家人什么也没有问。

青铜和葵花在奶奶一左一右,搀扶着她。

夕阳西下,慈和的阳光,照红了田野与河流

《三月蝗》8

一天深夜,一只很大的粮船终于停靠在了大麦地村的大河边上

第八章 纸灯笼

《纸灯笼》1(1)

开镰了,收割了,新稻登场了。

大麦地的空气中,飘散着稻子被收割后的清香。那种香味,是所有草木都不具备的。

青铜的爸爸赶着拖着石磙的牛,碾着稻子。他不时地哼一声号子。那号子声就在秋天的田野上回荡,让人感到世界一片明亮。稻粒不像麦粒那样容易从禾秆上碾下。碾一场稻子,常常需要七八个小时。所有的稻子,又几乎是一起成熟的,秋天又爱下雨,因此,全村的劳力,都必须发动起来,不停地收割,不停地装运,不停地碾场。

爸爸白天黑夜地赶着牛。

牛老了,加上整整一个夏季没有吃到一点儿粮食,只能吃一些青草,拖着那个青石磙时,显得很吃力。

爸爸看着它慢吞吞的步伐,看着它尖尖的、塌塌的屁股,很心疼它。可是爸爸没有办法,还得大声呵斥它,甚至还要偶尔举起鞭子来,在它的身体上抽打一下,催它脚步快一点儿。

爸爸在心里担忧着:“这畜生怕活不过今年冬天了!”

爸爸也疲乏至极,一边打盹,一边跟着滚动的石磙。他打号子,一半是催牛,一半是让自己醒着。

深夜,爸爸的号子声,在清凉、潮湿的空气中传播着,显得有点儿凄凉。

碾上几圈,就要将地上的稻子翻个身再碾。通知大家来翻场的,是锣声。

锣一响,大家就拿了翻场的叉子往场上跑。

夜里,疲倦沉重的人们一时醒不来,那锣声就会长久地响着,直到人们一个个哈欠连天地走来。

第一场稻子碾下来,就很快按人口分到了各户。

当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