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奚月奴唤到一边,手里油纸包好的两个包子,塞进她手里。“给你留的,快趁热吃。”

热乎乎的包子,叫手心一暖。

奚月奴忙自衣袖中掏出三枚小钱,“闫大娘,多谢你。”

“快别臊我,大娘不要你的钱。还要多谢你照应过我女儿。”

闫家女儿从前也在王府中伺候,与奚月奴关系不错,一年前求了主子恩典,出府远嫁了。

闫二家的见了奚月奴,如见自己的女儿一般,总要偏着她三分。

如今,奚月奴也要走了。

“你这孩子,这般瘦。自己又不会起灶,等出了王府,还不饿死?”闫二家的打趣道。

奚月奴只是笑:“不要紧。我娘也烧得一手好饭菜,断断饿不死我。”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闫二家的叹口气。她见四周无人,压低声音:“听说,王妃送你当姑子去?唉,你年纪轻轻的,可怎么是好?不如,还是去求王妃开恩,让你自在归家吧?”

奚月奴听了只是笑。

奚灵根本不是真的要送她去什么灵隐庵堂。她只是选中了那地方,做奚月奴的埋骨地。

这三年,奚月奴没能如愿生下孩子,奚灵不会放过她。

幸好,她有防备。

这次,一定能平安地带着娘走,再不会被人算计……

见奚月奴不说话,闫二家的也不好多问,“罢了罢了,当姑子也不是一辈子,还能还俗呢。等你还了俗,到时候寻个好人成亲,小两口一起供养你娘。转年就给你娘添个大胖孙子。”

她越想越高兴,圆圆胖胖的脸上满是笑,“到时候别忘了抱来给大娘看看,大娘认他做个干孙儿。”

她自己的闺女上个月托人往家里捎信,说是生了个儿子。闫二家的正喜得不行,告了假,后日便要出府去看女儿和外孙。

成亲?生娃?

奚月奴虽还笑着,眼底深处却有些发凉。她敷衍:“都是往后的事儿了,谁知道呢?”

心里却清清楚楚。

这辈子,绝不可能。

闫二家的拍了一下自己后脑,“瞧我,光顾着说话,这包子怕都凉了。”她推着奚月奴快走,“快些回去吃吧。”

艾草院。

奚月奴房中依旧无人。

她靠在炕沿儿上,边吃尚带余温的包子,边看向窗外。

日光透过新抽芽的柳条,映照在脸上,带着微微的暖意。

两个包子落胃,奚月奴身上又有了力气。

她一件件翻整娘送来的衣裳。

目光触在那件大红色小衣上。

奚月奴苦笑出声。

娘没有坏心思。只是出身小门小户,没见过这些东西,定是以为那是好意头,才……

奚月奴的娘沈氏容貌娇美,性子柔弱。

嫁了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

书生上京赶考,去的时候筚路蓝缕,回来时八抬大轿。

乡里都说娘是交了天大的好运,嫁的夫婿考上了金科状元,进了翰林院,从此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可娘跟着进了穆京才知道。

她那丈夫上榜当日,便被人榜下捉婿。

与当朝二品大员的嫡女金氏定了亲。

男人舍不得金家能给的富贵,也舍不得娇美的娘。

一张利口,舌灿莲花,非要娘自贬为妾,成全他的前途与真情。

娘怎么肯?

与男人撕扯了三个月,娘伤透了心,一个人收拾了包裹,要离京归乡。

却不想,晕倒在了大门口。

此时才发现,她已有了身孕。

娘一个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