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走后,奚月奴唇角还挂着笑意,抱紧小包裹往回走。

冷不防却瞧见一角猩红色,在檐下一闪。

奚月奴愣了愣,王爷来了多久?刚才……不会都看到了吧?

不过,就看到了也没什么。她没做出格的事。若不是粗使丫鬟的月钱少得可怜,她买不起像样的春裳,也不会要家里的……

只是,刚才瑞王对奚灵说,要把她留下。

还有那避子药,她费尽心机,也只吃到了平日里的一半。

奚月奴面上的笑影不自觉就有些淡了。

她微微转身,向着与沈摧背离的方向走去。

不过还有六日就要出府,若能避着点儿瑞王,还是该避着点。

正想着,一道绛红色身影,风一般席卷到跟前,“你就是那个奚月奴?”

“侧妃……”

礼还未行完。

“啪!”

一记耳光直落在脸上。

奚月奴耳中嗡嗡作响,虎牙磕破了唇角,渗出血来。

她掩着脸抬头,只见侧妃明如玉带着乌泱泱一群明熙苑下人,将自己团团围住。

明如玉是将门嫡女出身,素来娇纵惯了。

她一张粉团团的娃娃脸儿,满是激愤。

“贱婢,谁叫你跟我站着说话?跪下!”

耳边嗡嗡声尚未散去,奚月奴只觉太阳穴发胀,好半晌才听清楚明如玉的话。

还有六日……

奚月奴攥紧包裹的手指松开,她稳住身子,要跪。

看在明如玉眼中,只觉这丫鬟有意拿乔拖延。

明如玉:“都愣着干嘛,给我押住她!”

她带来的家奴尽是些原先随军的,身手利落得很。两个身材壮硕的婆子一左一右扭住奚月奴胳膊,押着她跪下。

双膝重重砸在地上。

明如玉的大丫鬟红绡一把夺走奚月奴怀中包裹,谄笑着递到明如玉跟前,“小姐,您瞧,这丫鬟不安分,竟与外人私相授受。”

明如玉拧眉:“你把我当什么了,寻常内宅妇人吗?玩这些弯弯绕?”

她嫌弃地挥开:“什么臭东西,给我扔开!”

红绡讨好不成,只得赔笑,“是、是。”

她手一扬,奚月奴的包裹被抛到半空,茶色的包裹皮散开。

里面的衣裳,飘飘扬扬落了一地。

明如玉猛地瞪大眼睛,脸刷地涨红了。她指着一堆灰扑扑的旧衣中,红的格外刺眼的一件,气得直打哆嗦,“贱人、贱人!你、你怎么敢?!穿这,是要去勾搭摧哥哥,是不是?!你说!”

奚月奴被人压着,艰难地转动脖颈。

只见娘的针脚落了一地。

其中,一件小衣竟是新的,红得格外刺眼。

上面,还绣着……

两个依傍在一起的身影。

竟是……

避火图!

明如玉一连串的咒骂,奚月奴张了张嘴,竟是一句都辩解不出。

她认出那小衣也是娘的针脚。

可娘是小门小户人家出身,没读过书,见识有限,空会做一手好针指。

也不知是在哪儿看来的图样,觉得好看,就顺手绣上……

却不想,坑了她。

明如玉脸红得要爆炸,又想到昨夜是她的好日子,沈摧最后还是走了。

她又羞又气,跺脚唤人:“把她的脏东西都撕烂,快!别污了我的眼!”

“不要……”

小杨说,那是娘不知熬了几个夜,在灯下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如今,被明汐阁的人一脚脚肆意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