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王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惨白如金纸。“住口!住口!这是胡说!父皇,这贱奴分明是受人指使,构陷儿臣!他疯了!快将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沈摧轻笑一声,“皇兄急什么?这人说的是与不是,一查便知。”

恪王张了张嘴,再说不出话了。

云凝的家人,还在恪王府里养着,只等云凝事情做成,咬死奚月奴,被处死后……

统统送下地府去陪他。

恪王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挥了挥手,“去查!”

“查”字出口,如同千斤重锤,狠狠砸在恪王心口。

父皇……不信任他了!

上次,恪王当着皇帝的面儿诛杀陈虎,皇帝当时什么都没说,事后也没说差人去查什么。那时候,父皇明明还是信任他的!

怎么现在就……

恪王目光落在沈摧脸上。

是了,都是因为沈摧……都是因为沈摧放出来,父皇觉得自己又有了选择的余地!可沈摧,怎么比得上他……

眼睁睁见着皇帝派出去查案的侍卫飞身而去。

贵妃一边拼命朝恪王使眼色,一边上手扶住皇帝,“陛下,夜深风凉。这查案子也不急于这一时。明珠郡主还衣冠不整呢,这……这太难看了些。皇上,歇歇吧。慢慢儿查,可好?”

皇帝沉吟片刻。

目光从在场众人面上一一扫过。

冷冷一个字:“好。”

这时,沈摧上前一步,向皇帝:“父皇,儿臣今日得出宗人府,可能带着儿臣的儿子回家?”

奚月奴心口一紧。

沈摧这么急着要把她带出宫去……不外乎是为了在府中,更好地看着她。

奚月奴张了张口,刚要说话。

皇帝轻叹了一声,缓了缓语气:“今日闹得太晚了,你不必回宗人府,也不必出宫。今夜就先宿在宫中,等明日,再带着你的正妻离宫归家。”

“是!”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早已候命的侍卫便如鹰隼般上前,粗暴地架起瘫软在地的云凝,把人拖了下去。想来他已是九死无生了。

颜丹珠哭得晕了过去,还是被颜家人连夜带出了宫。

恪王面色阴沉,倒不急着出宫。他走到沈摧跟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贵妃声音响起:“肃儿,你来!别再招惹你弟弟!”

恪王只得忿忿离去。

剩下奚月奴与沈摧对视了一眼。沈摧想说些什么,奚月奴却很快被贵妃身边的宫女带回了翊坤宫。

这一夜,两人依然要各自睡各自的。

罢了……

沈摧攥了攥手指,掩下眸中一抹亮色。反正明日他就要带奚月奴出宫,有什么话,都可以到时候再说。

奚月奴夜宿翊坤宫偏殿,隐隐地只听到正殿里贵妃的哭骂之声,十分尖锐。

大殿里。

贵妃声嘶力竭:“肃儿,你疯了!你这是疯了!本宫帮颜氏拿到主持家宴的权利,是想叫她往后能配得上你!不是叫你们猪油蒙了心,行这种腌臜事的!奚氏出身卑微,微不足道!你们针对她,是要做什么?她根本不值得!”

恪王抽泣,低声地解释着,“母妃,儿臣没有……没有针对她……”

贵妃:“你们不是针对奚月奴,针对的是……是摧儿?他是你弟弟,是你的亲弟弟啊!”

“当啷”一声。

瓷器摔碎的声音尖锐刺耳,撕裂大殿里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描金细瓷的茶盏,承载着贵妃滚烫的怒火,重重砸在恪王肩头。

温热的茶水泼了他半边身子,洇湿了一大片深色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