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嫁给自己,还不算自己的人……
感觉到皇帝的目光阴沉沉地压在自己,恪王攥紧了手指,半晌才开口道:“明珠郡主的身子,确实适合回府修养。不然,若是惊扰到母后,便是大罪过了。”
这么简简单单一句,断了颜丹珠在宫里的路。
她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不用背后的婆子再压着,她已经爬不起来了。
颜丹珠双目赤红,一双眼睛在恪王、奚月奴中间来回扫视。
是谁要害她的……她又要害谁,她已经有些分不清了。
还是恪王反应快些,他捻了捻手指,跪下向皇帝,“父皇,天家家宴,中途出了这档子事,实在不妥。不若还是赶快将郡主送出宫去疗养……”
事情不成,他只能全都推在颜丹珠身上。
颜丹珠跪倒尘埃,视野中只有奚月奴的裙摆,那浅灰色的,皎如月光一般的裙摆。
那样干净、美丽的颜色,自己怕是……往后再也够不到了……
颜丹珠眸光一闪,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那裙摆。就在指尖马上要触碰到的前一刻。
一道猩红色身影,挡在自己眼前。
颜丹珠愣了愣,慢慢地抬起头来。
沈摧一眼都没看她,只是静静护在奚月奴跟前。
两人站在一起……并肩站在一起。而自己,已经跌落尘埃。
颜丹珠笑了,眼中泪水一串串洒落。晚了,全完了。
可自己毁了,奚月奴凭什么还能干干净净站着?不如,一道去死……
“臣女真的……真的为人所害,是真的……那个宫女,引着四皇子妃离开的宫女……”颜丹珠猛地抬头,看向奚月奴,“那个小宫女,可是被你害死?如何不见?还有那杯酒……”
夜间风来,吹散了天上的云彩。
月光骤然亮起。
奚月奴自沈摧身后现身。
她清楚,今晚这一局,躲是躲不过的。
奚月奴站定了身子,看向跪在地上,衣冠不整的颜丹珠。原来,居高临下地看一个濒临崩溃的女人,是这种感觉。
那曾经光华璀璨的明珠郡主,此刻钗环委地,云鬓散乱,素来明艳的脸庞血色尽褪,只余下被泪水冲刷的狼藉和深入骨髓的绝望与惊惶。
她不自觉拧眉。并非源于恐惧,更像是对眼前这彻底破碎景象的生理性排斥。
察觉过来之前,奚月奴已自顾自脱去了身上最外层的广袖外衫。
那轻盈的织物,在殿内微弱的烛火与窗外渗入的月光交织下,流淌着水波般的光泽,仿佛真的掬起了一捧清冷的月色。衣裳飘飘忽忽,犹如一片月光般,落在颜丹珠身上。遮住她一身的红痕。
颜丹珠猛地一颤,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衣衫烫了一下似得。她下意识地伸出冰凉的手指,抓住了衣衫。口中却依旧道:“是你害我……那杯酒……那杯你故意敬给我的酒,里面有东西。是不是?”
贵妃的声音响起:“已经够丢人了,不可再胡言乱语!”
贵妃的怒意如同无形的压力,瞬间让周遭本就紧绷的空气几乎凝固。
宫人更是屏息垂首,众贵女、臣子也不敢抬眼。
皇帝没有说话。显然贵妃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颜丹珠被这威势一慑,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抓握着外裳的手指骨节泛白,泪水更加汹涌地滚落,却一时被堵得发不出声音,只剩下压抑的呜咽在喉咙里翻滚。
奚月奴却在这时微微侧身,面向贵妃,姿态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平静:“母妃息怒。”她的声音清越,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事已至此,众目睽睽,关乎儿臣的清白。请母妃允儿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