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宁可这样,都不肯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生下他的嫡子。

好啊,好……他瑞王府的嫡子,就这么不值钱?

不过一个卑贱的奴婢罢了。

他偌大一个瑞王府,难道还缺一个伺候的丫鬟不成?

既然给脸不要,那便

沈摧胡乱抓了件自己的外衫,劈头盖脸扔在奚月奴身上。

“来人!”

房门打开,沉沉的夜色压进来。

“爷,小的在。”登云恭顺答道。

沈摧已一眼都不再看奚月奴,“把她的身契拿来。”

奚月奴猛地抬头。

不一会儿,身契落在沈摧手里。沈摧冷冷捻起,对着灯影细看。

奚月奴瞪大眼睛。

那张纸那样薄,甚至有些劣质泛黄,被沈摧对着灯,字迹都能透到背面上来。

可就是这一张纸,约束了奚月奴的身份,只是一个奴婢。她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产业,不能自由出入主家瑞王府,一身一命都属于瑞王。

奚月奴目光随着沈摧移动,慢慢地看到了那个日期。

还有五天,还有五天这一纸身契就自动作废,奚月奴恢复自由身。

五天……

奚月奴攥紧手指,指尖直刺掌心的疼痛迫着她清醒过来。不过是五天而已,这么多年的屈辱都受了,还有五天,只要瑞王不要她的命,她就怎么都能熬得过来!

哪怕是进刑房……

只要留她一口气儿,五天后……她就自由了。

她不怕,不怕的……

下一刻。

却见沈摧修长有力的两指轻捻着那张身契,对着烛火。

那不过是丁点儿火光,带着热力,径直往上冲着。好几次都要燎着身契的一角。

奚月奴呼吸都滞住,“王爷……”

“不过是一张纸而已。本王一句话,户曹就会抄一份新的送过来。”沈摧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若有哪里写错了,本王便会让他们重新抄录。”

沈摧的意思,奚月奴听明白了。

若是重录她的身契,上面的日期自会有人体察沈摧的意思,随意修改。

不,不止是日期。

文书样式稍稍一改,就能把奚月奴变成一辈子的奴婢,把她后半辈子都锁死在瑞王府。

“不要!”奚月奴禁不住出声,声音近乎绝望。

她已经熬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不能……

下一刻。

沈摧侧身,挡住奚月奴目光,手一松。

“呼……”

火焰舔舐薄纸的轻响,听在奚月奴耳中,被放得无限大。

奚月奴什么都顾不上了,拼命从地上撑起来,向着沈摧扑去。

可她跪的时间太久,膝盖剧痛之下一阵发麻,奚月奴站都站不稳,等她扑到沈摧身边。

灯烛边,只剩下一小捧灰。

什么都没有了……

刚才沈摧说得明明白白,户曹重新抄录奚月奴的身契,一定会擅自改动什么。本来身契这个东西,无论如何都需本主签字画押。可她面对的是谁啊,堂堂大穆瑞王,今上最宠爱的皇子。瑞王想叫人仿她奚月奴的签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

为什么……

奚月奴浑身都没了力气,跌坐在地。泪水扑簌簌落下。

沈摧的话,她都听不清了。

男人的声音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叫人给她穿上能见人的衣裳,关进刑房。

还要好好地问她。

问她什么?随便什么吧……反正她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