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了子时,就只剩下六日了……

“哗……”

一声轻响。

奚月奴抬头。

只见瑞王沈摧一身猩红色喜袍,扬手扯开轻薄的红纱,人已经赤足站在了地上。

沈摧是今上生得最好的皇子。他身量高,容色温润,眉间一颗朱砂痣,红得像血滴。

奚月奴正在出神,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便道:“王爷,热水……”

可她跪得太久,猛地起身,双膝受不住劲儿。

身子向前跌去。

眼看就要栽进瑞王怀里。

奚月奴一时连呼吸都滞住。

下一刻。

猩红色袍袖一扬。

奚月奴猝不及防挨了瑞王这一下,身子一歪,重重跌倒在地。

膝盖磕在床边的脚踏上,刺骨的疼。

她不敢叫出声来。

耳边只听瑞王冷淡的声音飘落下来:“汗臭死了,熏得本王头疼。”

被热水反复烫得红肿的手指,颤了颤,抠进身下的青砖缝里。指尖痛了一瞬,开始麻木。

试婚三年,奚月奴清楚,瑞王没把她当成过个人。

他几乎从不正眼看她。哪怕在她身上如何动作,也只把她当一个物件儿。

用完了,就丢在一边。

没办法……

瑞王和正妃情深义重。

怜悯王妃体弱,患有心悸,不忍她为子嗣冒险。

才允奚家送奚月奴进来,替王妃生。

可三年过去了,奚月奴肚子平平,一次都不曾怀上。

她没用,便没有名分,只能还做个丫鬟。

也学会把自己当个物件儿,别当人。

在这瑞王府里,才活得下去。

“摧哥哥,别走……”

红纱帐里,传来明氏娇怯的喊声。

瑞王沈摧头都不回,起身离去。

人走到门口,才冷道:“滚出来。别熏到侧妃。”

奚月奴脊背一僵,能感觉到身后的红纱帐里,明氏那双积了怨的眼睛。

书房里。

一灯如豆,映着奚月奴一身雪白的皮子。

她刚用冷水擦过身上,已经没有味道了。

只是,重又裹上了密密的一层汗珠儿,随着她动作,颤啊颤的,滴落在身下的穆国和漠北接壤的舆图上……

是因为瑞王今日有了酒,不忍伤害侧妃,才要在她身上发作出来。

奚月奴咬紧嘴唇,别过脸去,不敢看瑞王的脸。

沈摧十三岁上便上了战场,十五岁到漠北,又呆了十年,方才获准回穆京。身上平白一股子煞气,性子又暴虐,在床榻间不知节制。

常折腾得奚月奴第二日起不了床。

昨日,是这般。

今日,尤甚……

一次次地,奚月奴身子仿佛被刺穿一般,双眼渐渐失焦。

却被瑞王一下子掰住下颌,逼她直视,“用心伺候。别以为你还有七日离府,便能懈怠!”

迷糊中,奚月奴一愣。

没想到瑞王竟知道她要离开的日子。

可……那又能如何?

她的奴婢身契上清清楚楚写着试婚三年,若无子,试婚期一满便要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