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叔负手站在外面,见到几人出来,立即欠身妥帖地打招呼。

谦恭的态度把庄母吓了一跳,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回以微笑。

酒店门口早停了辆加长林肯,季叔首先把父母和奶奶送进去。

浅喜和霍郁成站在车外面,夜晚的秋风从侧边刮过来,霍郁成的手有点凉。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霍郁成侧头笑看她:“想着给你长点面子。”

浅喜双手握着他一只手,放在嘴边哈热气,边搓暖边笑道:“那谢谢你啊,霍总。”

霍郁成凝望着她,反握起她手,趁着众人没注意,吻了下她手背。

长辈都在这里呢,浅喜有些尴尬,羞地要抽走,手被他紧紧扣着。

两人拉扯的动作不大,却被车内刚落座的庄母尽收眼底。

加长豪车送浅喜一家抵达烟锦塔,入住顶楼会所酒店。

浅喜扶着奶奶走在前面,霍郁成陪着庄父庄母走在后面一排。

这地方和庄娜举办婚礼的那家酒店根本不在一个层级。

按她平日里的调子,自己女儿有本事带着自己进到这种其他亲戚望尘莫及的高档地,她准自傲到不行,恨不得马上告知天下,满面红光地炫耀。

可当她当真走在这种地方,脚踩在厚重柔暖的地毯上,观察着酒店四周精致辉煌的布置,她却全程一言不发。

霍郁成十分妥帖地帮忙刷卡,把三人送进一间总统套房,引着奶奶和庄父庄母参观各自的卧室。

庄母毫无参观的心思,她全部注意力放在女儿和这位突然降临的女婿身上。

两人从头到尾依偎在一起。

长辈面前,两人垂手站着,长辈背过身去,两人就牵起手。

庄母从卧室转出来,恰巧见霍郁成在给浅喜系围巾,见她出来,浅喜侧过头,拉起霍郁成的手:“妈,那没事的话,我跟他先走了,我们明天早上来接你们吃早饭。”

庄母低低诶了声。

她突然觉得面前的女儿陌生了许多。

她长成了一个大人,一个自信的、春光满面的、陌生的大人,一个原来真的在被人爱着的大人。

她突然对她生出了丝怯意。

原本如刺猬般对庄浅喜释放出的所有尖刺,一瞬间悄然焉掉,不着痕迹地缩回了壳子里。

*

安顿完家人,浅喜和霍郁成下了楼。

两人打算从烟锦塔回小洋楼,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烟锦好几年没有下过雪,浅喜兴奋不已,霍郁成于是建议她要么在雪里走走。

浅喜欣然答应了。

烟锦塔下是一片宽阔的广场,此刻雪下的不大,广场中央聚了一批人,正在表演节目。

浅喜拉着霍郁成站到一处高台阶上,发现人群中间是一个乐队。

架着小提琴,摆着钢琴,几个穿得隆重的演奏家或站或坐,在准备一场露天音乐会。

演奏的是首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曲调浪漫悠扬,轻快间又带了几分优雅庄重。

浅喜沉浸着,霍郁成拢了拢她的大衣,问她冷不冷。

浅喜摇摇头,兴奋道:“不冷。”

她指着乐队:“可惜下雪了,他们这么穿该多冷啊。”

霍郁成道:“重金聘请。”

“你怎么知道,你请的啊?”

霍郁成微笑没说话。

浅喜瞧着他:“霍郁成,你今天这么早回来,不只是为了参加我堂姐的婚礼吧。”

霍郁成拂掉她头顶的雪花,笑道:“我确实还有事。”

浅喜正想问什么事,不远处传来一阵蜜蜂震翅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