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知岸走去母亲身边,林闵茵一把拉扯住他胳膊,瞄了眼树下坐着的庄浅喜,压低声音,不满地问:“她身上那条裙子,你给买的?!”

霍知岸侧头看了眼庄浅喜身上那条隆重的黑裙子,眸间萦绕着伤感。

“不是。”

“她哪有钱买那么贵的礼裙?不是你买的是谁买的?”

“妈。”霍知岸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情绪,死气沉沉:“你很快就知道了。”

“什么叫我很快就知道了?还有啊,你这后脖怎么回事,怎么红了?”

霍知岸没心思听她叨扰,跟着父亲去和几个领导打招呼。

*

外面的风逐渐嚣张,露天酒宴的人渐少。

越来越多的宾客进了餐宴大厅。

浅喜在树下坐冷了,又不想现在就进到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她看了眼时间,六点半,离霍郁成回来还有一个多小时。

于是起身拎了裙摆,准备回房间等。

一路上,经过的客人和保姆越来越少。

浅喜步伐加快。肩上的刺绣披巾突然被迎面而来的秋风掀飞,黑色的布料像只断了线的蝶,掠过月洞门往庭院深处飘去。

浅喜踩着青石板追了两步,鞋跟一崴,疼得踉跄了一下。

披巾落在了观赏池塘的草丛里。

浅喜弯腰去捡,抬头瞄了眼面前那片被夜风吹得波澜起伏的水面。

几片落败的残荷浮在面上,枝蔓向下深入漆黑的水底。

恍惚间,她头皮发麻,浑身打了个冷颤。

正要起来,后腰突然遭到记猛力重推,她倒头栽进水里。

冰凉的池水顷刻将她淹没,无数刺骨的寒意直往她心口钻。

浅喜被吓得魂飞魄散,心脏狂跳,失神慌乱间凭着本能在水中翻了个身。

所幸那池塘并不深,正要仰头起身,后颈却被一只粗糙的手死死按住,脸直往池底扎去。

淤泥的腥气呛进鼻腔,她拼命扑腾。

手指抓住那男人的手,指甲掐进他皮肉里,冰凉的血液从男人的皮肤上滑到她手心。

男人呲痛地松了松手,浅喜见机立即抬头呼吸,可不过半秒钟,那只手按在她脑袋上,力道比第一次还狠。

耳畔嗡地一声,再也听不到声音。

不过百米距离,宴厅内觥筹交错,笑声不断。

这片黑池四周却死一般的寂静。

浅喜挣扎半响无果,死死憋着气……

一秒、两秒、三秒……

她眼睛瞪着,望着黑漆漆的水草,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一道前所未有的,死亡的恐惧骤然降临。

手臂虚弱无力地飘在水上。

意识渐渐模糊时,按住头顶上的力道骤然消失。

一个身影纵身跳进池塘,浅喜胳膊被人提起来,她猛呛出大口大口的水,急吞咽着水面的空气,第一眼看到霍郁成那张猩红的眼。

“浅喜?!”霍郁成捧着她的脑袋,红着眼一遍遍嘶哑地喊她。

他将人死死搂在怀里。

浅喜被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她浑身湿淋淋,冻得牙齿打颤,手臂箍着他腰不敢松开。

脸埋在他滚烫的颈窝,听着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她终于缓过神。

半响后出声:“霍郁成……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霍郁成搂着她的脸,他要是不提前……

他没敢往下细想,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

岸上已经乱成一团。季叔和其中一个保镖将那中年男人死死按在地上。

“少爷,这好像是我们霍宅的一个老杂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