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顾青喃喃喊出声。

他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屋中太过安静。

因此他一开口,众人便都听得一清二楚。

梓竹立刻皱眉,“你说什么呢,这是我们谢砚礼谢世子!”

顾青身子一震,像是忽然从某种恍惚中清醒过来。

他怔怔看着谢砚礼的脸,半晌没动。

眼神深处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原来,他就是那个孩子。

现在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和当年的皇长子,长得这么像。

顾青喉头滚了滚,收起身后的锄头,“草民失言,冒犯世子,恳请恕罪。”

皇长子早已死于二十多年前。

现在尘归尘、土归土。

今上登基,朝局早换,谁还会为了一个死去的皇子做主?

他更不过是一个乡野中的死人罢了。

只要小殿下好好活着,就足够了。

谢砚礼站在院中,目光沉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顾青。

他认识皇长子。

而且刚才他分明是认错了人。

谢砚礼眉头一皱,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念头。

他和皇长子,长得很像吗?

他没有追问,而是不动声色地开口。

“你先说说,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杀人?”

顾青立刻低头颔首,“回世子,是郑国公看中了我们这块地,想要私吞,占作他府中狩猎之所。”

“我与内人不愿迁离,他们便派人日日欺辱,今日更是闯入屋中,毁物辱人,我一时怒极,这才失手杀了人……”

他说到一半,忽然语声一顿。

目光越过谢砚礼的肩,落在他身后那个静静站立的男子身上。

几乎是立刻,顾青瞳孔一缩,整个人仿佛僵住。

孟择顺着目光看去,正与顾青四目相对。

他的神色平静无波。

然而顾青却像被雷劈中一般,脸上浮现出强烈的激动与震惊。

是殿下,一定是殿下!

别人或许认不出来,但他不会!

他和殿下从小便在一处,一起长大,一起在马场上摔打滚爬,一起在帐中共食眠息。

二十多年啊!整整二十多年啊!

他一直以为殿下死了!

殿下终于回来了!他没有死!

他没死啊!

顾青眼中满是热泪,身形踉跄着扑上前,双膝重重跪在孟择面前。

手指颤抖着,几乎不敢触碰他。

“殿下……殿下……”

“我是顾青啊殿下,我是顾青,你的顾侍卫!”

他一遍遍低声唤着,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孟择低头看着他。

空白,还是空白。

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不认识面前的这个男人。

只有一阵莫名的难受,在胸膛深处隐隐作响,却怎么也抓不住。

秦九微和谢砚礼看着这一幕,手指不自觉地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