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黑泽崎挥挥手,“那我在这等他。”
他的发小田中季站在大门口,也刚来。
今天突发事件,台子都没搭起来,赶来的基本就是关系近的一些故交,派直系小辈上门,既显得庄重,又不会太麻烦。
田中季看到他,过来拍拍他的肩。
“节哀啊。”
“行了,别肉麻。”黑泽崎说,“我和老头子又没什么感情。我奶奶对我倒还行,可惜她死得早。”
“倒不是这么说,”田中季道,声音压低了,“外面都在传,老爷子走了以后,要上来一个家族理事会的人…”他的眼睛落在黑泽崎身上。
黑泽崎冷哼一声,转了转腕表:“让我爹担心去吧。”
就在这时,他一抬眼,看到不远处,花丛前站着一个修长人影。
那人背对着他们,握着剪刀,听身后几个人给他汇报着什么,边从容不迫地剪着一颗白玉兰。他身上的衣服也是一种米白,压着很素的花纹,整个人就像溶进了花里。
但黑泽崎看出来了,他动的时候很慢,不知道为什么,姿势显得有点怪异,就好像脊椎尾端堕着什么东西,让他的着力点微微偏移。像残疾人,但那毫不明显,也毫无损他白腻脖颈的迷人也许只是观者太敏锐的缘故。
他的上方几十米是嗡嗡低空飞行的巡逻机,微风吹起头发,拂在他的额间,清美白皙的侧脸线条优美,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他站定,把脸轻轻转过来。
黑泽崎望着他,突然喉咙发紧。他听到旁边的田中季在小声抽气。
在这一秒,他意识到,这就是他此行隐隐期待的东西。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矢莲真人。
配合一身素,他本来修长的体态更显得俏丽,几乎像一道闪电,惊而白。那种氛围,如有实质,对人劈头盖脸地撞了过来。
望着他们,矢莲顿了顿,忽然完全转过身,慢慢笑起来。
他开口了,声音很静,只是有一点沙哑:“大公子?”
他这么叫自己。黑泽崎不知道自己回了什么。
越过几年的时间,那见到矢莲照片第一眼的感觉突然回来了,从半空中将他控制住。在这一瞬间,他对这个家包括对他的厌恶被某种不明所以的感觉占据了。
矢莲的容貌和气质,在几千个日夜里完全修炼得进化了。
像一杯酿好的毒酒,质地和香气变得熟透而迷人,也更加危险。
他看着田中季像只哈巴狗似的,眼睛里射出精光,双手捧着把吊唁礼交给他。矢莲让佣人收起来,对他轻笑着多说了几句话。
他们本来应该有更正式的会面,但是矢莲好像有事,对他歉意地挥了挥手。
他浓密睫毛中的眼睛,安静地落在黑泽崎身上,对着他,微微一笑。
田中季这个花花公子,维持着仿佛童子鸡没见过美人的状态,直到矢莲离开了,他的声音才恢复正常:“…你也是第一次见夫人?”
黑泽崎不说话,他看着空气里某个点,胡乱点了点头。
“你看到了吗?”半晌,他说,“他的走路姿势。”
田中季茫然地说,“什么?”
像大多数人一样,他只能看到他的脸。
黑泽崎慢慢拧起眉。
田中季惊奇地啧啧作声,也不知道在感叹什么。
“我妈当年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这可真是…”他顿了顿,“这下我可算知道,你父亲为什么和他结婚了。”
黑泽崎转过脸,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女要俏,一身孝啊,”田中季没接收到,还在感叹,“夫人虽然不是女人,但…”他说不来似的,拍了拍黑泽崎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