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垂下眼眸,平静道:“将来,朕不想这样对待朕的孩子们。”

“你糊涂!”萧钧为他的决策而痛心疾首,简直气晕了。

“你自幼时,朕就教导你,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你怎么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兄弟相戚,骨肉相亲!父皇是要逼朕手足相残吗?”

萧钧脸色铁青,浑身颤抖,“你现在是要指责为父的不是了?”

“不,”萧闻礼忽然拔高声音,打断萧钧的话,“朕只是在告诉父皇 ,朕自有朕的做法,还请太上皇不要干涉!”

殿内的争论的声音持续不休,到后来发展成了争吵。

萧觉声站在殿外,木然地看着天上的弯月。

他想起了贺统领死的那一天,从那时起,他就知道,皇兄绝不会与父皇站在同一阵营。

贺勋跟了萧闻礼十几年,从彼此还是小少年的时候就跟着他,就是因为信任,所以萧闻礼才让弟弟去巡防营,同贺勋一起历练。

萧闻礼曾经向萧钧保证过,不管是萧觉声还是贺勋,他们都不会背叛他。

可是他的父皇不信,一意孤行地处死了贺勋,处罚了萧觉声。

第52章 诺言付

萧闻礼和萧钧吵得不欢而散,他从居和殿出来的时候,看见萧觉声站在石阶上。

他过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沉声道:“走吧。”

萧觉声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垂了眼眸,没有再说什么,同他并肩往前走。

“父皇没事吧?”他不咸不淡地问。

若是新帝登基的第一天就把太上皇气出毛病,史官和御史台那群老儒生还不得连夜研墨着笔,大口啐他们兄弟二人。

萧闻礼道:“没事,太医候着呢。”

走了几步,萧觉声手指轻叩腰间的刀柄,忽然开口,“陛下,您答应臣弟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办?”

萧闻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笑一声,“你说你,有这么着急吗?”

“陛下,”萧觉声拧起眉,语气不自觉有些紧张,“君无戏言,您可不能反悔。”

萧闻礼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摇头叹气,“宁瑶到底有什么好的,小的时候跟在她屁股后边跑,长大了还被她溜得团团转,我看你迟早有一天让她拿捏死。”

萧觉声无言,他倒是想让她拿捏,问题是人家根本就不要。

本来关系就差,还有一个叶净萱横插在中间,现在俩人之间更是僵到不能再僵,想跟她说一句话都难,要不赶紧把这破事解决了,他迟早有一天要心梗而死。

“想退婚可以,朕会尽力说服叶太尉,但一定要保住叶家的颜面,”萧闻礼顿了一下,语气威严不可辩驳,“所以,你是过错被退婚的那一方,至于退婚之后,其他人会怎么看你,你也只能受着。”

萧觉声没有犹豫,“好。”

萧闻礼又看了他一眼,“觉声,我最后提醒你,宁瑶的性子如何你最清楚,那样的女人,你是抓不住的。”

萧觉声不置一词,只拱手道:“多谢陛下成全。”

回到王府,萧觉声去了正房,却不见苟纭章的人影,他问了一句,宁芬才不情不愿地告诉他,苟纭章在明景楼。

他解了甲,先去净室沐浴,换了一身月白的长衫出来,提着灯笼往明景楼的方向而去。

明景楼三层都黑漆漆的暗无光线,萧觉声眯起眼睛,往楼上看了看,却见屋顶有个朦胧的人影坐在高高的屋脊上。

看起来孤独又寥落。

苟纭章坐在高处,一眼纵览天地,余光瞥见有人提着灯笼走来,冷眼相看,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