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了一双鞋子,披着貂裘,坐在屋檐下的走廊,看着庭院里的雪景。

萧觉声拿着药,亲自去厨房煎药了。

他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碗药回来,见她呆呆地坐在外边吹冷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坐这里干什么?进屋。”

苟纭章跟他进了屋内,拢着貂裘,看了他手上的药碗一眼,颐指气使道:“你先尝一口。”

“放一会儿,还烫着。”萧觉声将药碗放在桌上,将被烫热的手贴在她脸上,摸了摸,道,“烫不烫?”

苟纭章了然,抓住他的手,往他泛红的手指上吹了吹,哄小孩似地问:“好了没?”

萧觉声弯腰俯身,凑到她面前,朝她微微扬扬起下颌,垂眸索吻。

简直是个矫情怪。苟纭章无奈,见他坚持,只好在他唇上浅浅地啄吻一下,以示安抚。

萧觉声把果脯摆到碟子里的时候,苟纭章取来了一张卷起的皮革制成的地图,她坐在软榻上,将地图展开摆在桌案上,用空杯子压住翘起的四个角。

“你对西北的局势了解多少?”苟纭章支着手看他,“给我说说。”

萧觉声看了她一眼,在她对面坐下,顺手拈了一块被糖腌渍得通透的桃肉脯,递到她唇边。

苟纭章张口咬住,细细咀嚼甜腻的果肉。

萧觉声低头看了一眼,眼神一亮,有些惊奇,问道:“你这是哪来的地图,怎么会这么详细?”

苟纭章咬着果脯,道:“我爹年轻的时候,喜欢四处周游,去过西北,这是他亲手绘制的地图。”

萧觉声垂眸,看着皮革卷上清晰明了的地图,每条江河、每条山脉、每个城镇都被人仔细标注出来,四角空白处都有小字记录,碎碎念念,似随手撰写。

“夏令时,风卷沙,厚十尺,可掩人。”

“大漠,辨北极,勿乱行。”

“昏极,见海市蜃楼,美哉。”

“明河水,甘甜,余不及也。”

甚至还有:“胜肃人,凶悍,狂过鄙人,呸。”

一张出自他手的地图,三言两语,全然可窥见他少年鲜活张扬的风采。

裕王苟庭,当真是个妙人。

萧觉声心中感慨万千,将地图看了大概,指着地图上最大的一个城池。

“这个城池叫胜肃,原本是由琦王萧铭镇守的,琦王十二年前死后,胜肃由琦王世子接管,只是琦王世子昏庸无能,骄奢淫逸,只知玩乐而不知如何治理州郡。”

“他父亲部下的将领都不服他,他掌管不了军队,也处理不了政务,致使整个胜肃陷入混乱。”

吃了果脯后,口中太甜腻,萧觉声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喉,继续道:“胜肃一带,马匪日渐猖獗,更有地方豪绅与马匪勾结,横行霸道,掠夺百姓田产,逼百姓为他们做劳力。”

“琦王世子好色淫邪,不到三十岁就感染花柳病而亡,他死后,胜肃大部分的权力,都落到了曾经琦王的副将,陈德的手上。陈德要当胜肃的土皇帝,就放开了城池营垒,放马匪自由出入,还与马匪头子称兄道弟。”

“胜肃原本是一个与周边各郡,及坦部通商的城池,因为马匪几乎占据城池,成为地方地头蛇,一旦商队经过,无一例外被劫杀一空,渐渐的,四周无人敢经其路通商,商行也日渐没落。”

苟纭章听得拧眉,问:“那朝廷没管过?”

萧觉声回道:“太上皇虽曾派兵干涉,也曾派大臣前往招降,但都不管用。这个地方离京都太远,且又不是兵家要地,太上皇认为集兵力攻打,得不偿失,故而放任不管。”

苟纭章眉间冷淡,语气讥讽,“都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匪贼无法,王若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