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脑袋探到洞口。

“沈将军?”杨显望着底下的人影,忍不住讥笑了一声,“呵,您怎么掉这里来了?”

沈娆一看是杨显,脸色微变,磨了磨牙,正酝酿着要不要开口让他救自己出去,忽然看见头顶上的人往前倾倒。

“啊”

一声尖叫在林中回响。

沈娆瞪着眼珠子,看着身边灰头土脸的杨显,整个人脸都绿了。

她眼神里的嫌弃再遮掩不住,嘴皮一掀,忍不住惊叹道:“我的老天爷,你是猪吗?这都能掉下来?!”

杨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不知为何忽然小腿一软,整个人就站不住地摔了下来。

听着坑洞底下传出来的沈娆的声音,一棵大树忽然抖动了一下,一个藏匿在树上的人影,轻巧地落在地上。

她将手里的弹弓揣进怀里,朝不远处的两名士兵打了个手势,两人便转头离开了。

宋孝文从另一边的树后走出来,离坑洞远了,才开口问:“宁瑶郡主,这真的可以吗?”

苟纭章摆摆手,淡定道:“无事,且让他们吵着吧,让人在附近看着就行。患难见真情嘛,等他们什么时候老实了,就什么时候救出来。”

“郡主这招真是高。”宋孝文讪笑一声,心叹道,高不高不知道,但损是真的损。

此时,压根不知道自己被坑了的沈娆和杨显吵了起来。

苟纭章离开后,继续带兵训练。

五日前,萧觉声定了进攻辽军驻地的计划,日期定在十二月十三日,也就是三日之后。据推算,那会是一个狂风暴雪的天气。

暴雪天并不是适合行军打仗的天气,但就是非要如此反常,才能打辽军一个措手不及。

苟纭章让士兵们冒着风雪,在山林里没日没夜地训练,就是为了让他们比辽军,更适应在这样的环境下作战。

众将士虽有怨言,但并没有人退却。

苟纭章治军极严,谁敢当缩头乌龟,谁敢不听从指令,就是“杀鸡儆猴”的那个鸡。

别说一般的士兵怵她,就连宋孝文和杨显俩个不属于她治下的将领,都不自觉地听她的安排。

她凡事亲力亲为,躬身表率,一直与士兵们同甘共苦,像所有人一样住在林中的营帐,一起吃没滋没味的干粮和大锅饭,每日在风霜雨雪中穿行,冻得脸颊干裂,双手生出冻疮。

一天一夜之后,在坑洞附近看守的士兵,再去查探沈娆和杨显俩人的情况,看见俩人老实地挨在一起取暖,便回来禀报了苟纭章。

苟纭章亲自去接俩人出来。

她将棉衣和食物分别扔给俩人,见俩人蔫巴巴的垂着头,冷声问道:“生死相依是什么感觉?”

沈娆再迟钝,听了苟纭章的话,也意识到了这是她设计的一场试验。

“郡主?”她拢紧棉衣,可怜巴巴地看向苟纭章,满脸不理解。

杨显也看向苟纭章,眉头紧皱着。

见俩人不知悔意,苟纭章冷声道:“你们是将士,现在要面临的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战争,而你们,不把彼此当成战友,反而在战前争吵打闹。我让你们配合训练,是让你们在战场上互相扶持……”

她顿了一下,看向俩人,吐了一口气,似乎也懒得继续废口舌了。

“过两天就要拔营了,你们俩若不能好好配合,就都滚下去待着。”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杨显出声叫住她,“郡主……”

苟纭章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语气淡淡,“杨将军,我管不了你,是要找个能管你的人来才行?”

“末将不敢。”杨显双手冷得直哆嗦,朝她拱手行礼,垂眸道,“郡主的用心良苦末将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