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能,让他死在自己的手心以外。因为他坚决不想再成为席水不经考虑就可以抛弃的人。

他知道席水是封闭的蚌,是将怀疑的种子埋在空气里的人。他明白席水几乎不曾完全信任过任何人。所以他从长计议,步步为营。

他无时无刻不呆在席水身边,要席水像习惯氧气一样习惯他。

他反复试探席水的底线,看席水从提防他、推开他,到疲于应对、为他退步。等席水意识到时,白无歌已经比任何人走的深,且深深扎根,剔除不能。

他不知道席水对爱的态度,就避免与异性纠缠,甚至偶尔会带人回两人合租的地方做爱,就是要让席水知道,他白无歌是个毫无保留的同性恋,你能不能接受?

他等席水的态度从无所谓,到不适,到微微在意,终于听到种子发芽的声音。

终于,终于。这个人躺在他的身下,辱骂他又拥抱他,推拒他又接纳他。渐渐爱他,渐渐依赖他。

那是经年累月的废土里,新芽破土而出的声音。

这世上也许真的有些相爱是顺理成章,但在白无歌手里,必然要变成处心积虑。

最后,他绝对不能忍受的,是有一个叫席任鄂的老东西,占据席水全部猛烈的情感。因为哪怕是恨,他也要席水永远着眼自己。

他根本没有发生车祸。

拿席任鄂的体检报告,是他故意的,留下破绽,也是故意的。所以对于席任鄂,他早有防备。医院是搭给席任鄂看的舞台,也是诱惑名为席水这只兔子的陷阱。

他要为席水创造最有利的条件,更要逼迫席水亲手,且从速杀死他所有苦痛的来源。

这一刻不能来的太早,不能拖得太晚。必须在他于席水心中站稳脚跟的时候,必须在席水手握所有筹码的时候。

很多个晚上,席水彻夜坐在他所谓的病房外时,他就在拐角的楼梯间,指尖夹着烟。夜那么长,烟灰在地上落下一截又一截,他始终没抽一口。他答应了席水要戒烟,严格遵守着诺言。

他不可抑制地回想起多年前,自己坐在席水手术室门外的样子。遮天蔽日的绝望,惊涛骇浪般的痛与恨。

他近乎痛快地想,席水能明白了么?爱别离,求不得。

明白最好,明白以后,就再也不要想着抛下我了。

结果自他假名车祸之后,第一次与席水面对面,就是在席水的病房里。那一天,席任鄂被依法逮捕,那一天,席水差一点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

白无歌双手插兜,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看起来傲慢无礼,麻木不仁,实则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一如高一那年,那个不知去处,不停奔跑的白无歌。

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感觉到自己冰凉、发麻、尽是冷汗的双手。他知道自己左手手心里有一把刀,可他竟然没打算用它。

他脑海里依然能响起当年席水那一句哽咽的“对不起”。

他依然会为了这一句对不起奔赴苦海,回头无岸。

他看到席水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鬼使神差,他拿起来,打开了通讯录。虽然幼稚,但他真的耿耿于怀,于席水而言,自己究竟被分在哪一个字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