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酒杯。
“只是,”他话锋一转,“学生会会长终究是学生层面。真正的力量,在更高的地方。你要把目光放得更远些。”
餐桌上的食物仿佛凝固的油画,精致,冰冷,失去了鲜活的气息。
你抬起眼,毫无惧色地迎上父亲的目光,脸上那层面具没有丝毫裂缝,甚至加深了唇角的弧度,声音放得低柔而贴心:“父亲,我明白。只是……最近风声,”你微微蹙眉,流露出些许担忧,“似乎有些紧。您手上那几桩‘特殊’的生意,或许……该缓一缓了?安全局那边,未必能事事周全。”
父亲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你只是在谈论窗外无关紧要的天气。
他慢条斯理地用雪白的亚麻餐巾拭了拭嘴角,动作优雅得无可挑剔。
“阿瑾,”他开口,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对女儿“天真”的纵容笑意,然而那笑意之下透出的,却是磐石般的冰冷与不容置疑的掌控。
“你过虑了。桦棱国的根基是什么?是权贵。我们,”他指尖轻轻点过桌面,发出脆响,“就是根基。安全局?”
他轻笑一声,充满了掌控一切的轻蔑,“不过是我手里最听话的一把刀罢了。刀,只需懂得服从和斩断,无需思考。安心做你的会长,积累你的声望和人脉。其他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那“分寸”二字,像淬了寒冰的针,无声地刺入空气,瞬间冻结了周遭的一切。
你唇角的微笑弧度不变,像被无形的丝线完美地固定住,顺从地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
目光重新落回自己碟中那几根翠绿的芦笋尖上,仿佛它们才是此刻最值得关注的存在。
你不再言语。
餐厅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只剩下刀叉偶尔触碰骨瓷的细微脆响,以及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
这份刻意营造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阵突兀而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撕破了餐厅凝滞的空气是父亲放在桌边那部纯黑的加密通讯器在剧烈震动嗡鸣。
父亲瞥了一眼屏幕,脸上那层温文尔雅的面具瞬间冻结,像是名贵的瓷器骤然裂开了一道深可见底的细缝,暴露出底下冰冷的金属质地。
他迅速拿起通讯器,对你丢下一句毫无温度的“慢用”,便霍然起身,步伐沉稳却带着一股压抑的风暴,大步走向连接着餐厅的宽阔客厅。
你依旧端坐着,用银叉叉起一小段冰凉的芦笋,送入口中,慢慢地咀嚼着。耳廓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敏锐地捕捉着客厅方向传来的风吹草动。
起初是父亲压低的声音,带着惯常的从容和命令式的口吻。但很快,那声音的腔调变了。
“……废物!一群饭桶!”一声带着狂怒的低吼猛地炸开,如同平地惊雷,裹挟着戾气狠狠撞在客厅冰冷的空气里。
你握着银叉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客厅里,父亲的声音彻底剥落了那层温文的伪装,暴露出内里赤裸裸的凶狠与暴戾,像一头被侵入领地的猛兽彻底露出了獠牙:
“什么叫控制不住?!帝都!这是帝都!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执法局都是吃干饭的吗?!让他们立刻!马上!派人去!给我武力镇压!立刻镇压住!”
你甚至可以清晰地在脑海中勾勒出父亲此刻的面容那张总是挂着温雅笑容的脸一定因暴怒而扭曲变形,额角青筋暴跳,眼神凶戾得能噬人。
“死人也没关系!我再说一遍,死人也没关系!我要的是秩序!把那些贱民的骨头给我彻底打断!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桦棱国的主人!听明白没有?!”咆哮声裹挟着血腥的指令。
接着是通讯器被狠狠掼在硬